“你……为什么?”
谢鹤岚声音哽咽起来,语气中的伤心绝望,让沈朝朝不自禁上前一步,她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微微张嘴,却不知说什么,终究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林知府受人所托,这桩案子必须坐实,见此情形,眉头皱了皱下定决心,“大胆谢鹤岚,还不将罪行从实招来。”
谢鹤岚凤目闭了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声音,而后仰天大笑起来,他神情越悲愤,笑声愈响,其中深深绝望让人目不忍见耳不堪闻。
良久,谢鹤岚轻拂衣袖,神情清冷淡漠,仿若天边月高山雪岭上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谢鹤岚无罪。”
林知府大怒,环顾左右,抽出一根签简扔在堂下,“来人,上拶指。”
两名衙役应了声,拿出拶子,将谢鹤岚双手并齐,套上拶子,把绳往左右一分,顿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人常说十指连心,谢鹤岚瞬间脸色发白,牙关紧咬,额上布满细汗,润湿鬓角,很快拶指上的血一滴滴滴在地上,地上很快蓄了一滩血。
只听到咯吱声响,怕是手指断裂,谢鹤岚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唇中逸出一声闷哼,硬生生痛晕过去,居然吭也未吭。
衙役们面面相觑,诸人一向见多识广,拶指这种刑罚,就连粗壮大汉,铁铸的嘴也能变成豆腐嘴,最终给他撬开,没想到这个文秀清俊的少年,竟然受得了这般折磨,心中十分敬佩。
谢鹤岚平日里在昌平府也称得上知名人士,少年郎年少有为,温润如玉又斯文有礼,从不嚣张跋扈也不仗势欺人,众人对他印象极好。
于是,一名年长的衙役壮起胆子为谢鹤岚求情,“林知府,谢鹤岚晕过去了,若是再用刑,恐怕会闹出人命。”
知府自然不想事情闹大,若是谢鹤岚死在公堂上,他也不好和谢家交待,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心领神会,握笔很快写了一份供词,而后走到堂下,握住谢鹤岚的手,在供词上画押,按下手印。
林知府接过供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判道,“谢鹤岚觊觎周员外之女貌美,逼迫周小娘子,周小娘子不愿受辱愤而跳河身亡,至人殒命,人证物证皆在,犯人亦已认罪画押,谢鹤岚革去功名,游行示众,流放南疆,本官自会上报州里。”
给谢鹤岚定罪后,林知府望向沈朝朝,想到那人的叮嘱,重重咳嗽一声,“沈小娘子诱周小娘子出门,念不知情且受犯人逼迫,不得为之,□□三日再行定夺,退堂。”而后对师爷耳语几句,自行离去。
沈朝朝听完林知府的判词,心中茫然,她虽说初来乍到但不瞎,这谢鹤岚分明就是被屈打成招,哦,不是招,是晕后被强行画押。
原主这事虽说干得不地道,但是看林知府的缺德劲,按照自己猜测,想必幕后有人指使,也不知道这个谢鹤岚得罪了哪位位高权重的人,好好一个秀才被革去功名,流放南疆,这辈子基本上没啥希望了,又被严刑拷打,估计手指废了,恐怕再也无法握笔,读书人无法握笔,简直是杀人诛心啊,心中不由一凉,这幕后人太毒了,心黑手狠。
她想得出神,身边的牢头不耐烦了,粗声粗气道:“还不走,等着我背你?”说完扯住沈朝朝往堂外走去。
沈朝朝低着头走在牢头身后,很快她就发现,这不是往自己那个牢房的路,忙小心翼翼问道,“牢头,是不是走错?这条不是往女牢的路。”
牢头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多废话,给你换了个好地方。”
沈朝朝一凛,难道是那个幕后人要对自己不利?正胡思乱想着,牢头七拐八弯将她带到一个单独的牢房,牢房周围还算整洁,竟然还有这待遇,难道是原主家里送了银子?
牢头拿出腰间别着的钥匙,打开牢房的门,将沈朝朝推了进去,而后锁上牢门,将钥匙交给门口的一名小衙役,吩咐道,“看严些,要是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小衙役一脸机灵相,听到牢头的话,忙点头应下,“是,您放心。”
沈朝朝踏进牢房,暗暗叹口气,牢房仅有一扇透气窗,她走到窗前的草堆,正要坐下歇息,蓦然发现草堆里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蓝衫上沾满血。
沈朝朝吓得后退几步,借着窗外亮光细细打量,正是那个被屈打成招的谢鹤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