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并不知道沈朝朝本来的相貌,也不清楚她的身份,见言班头这位远房侄女丑的离谱,又见她对那位谢家公子哥殷勤照顾,心中都有了猜测,那就是这个丑女怕是看中谢家公子。
谢家公子虽说被革去功名又被流放边疆,但是长得好看啊,如玉郎君,两人万一成了,直接改善下一代啊,丑女算盘打得挺好,南疆都听到了。
于是差役们也不管沈朝朝如何,更加不会去多问小衙役为何一直围着沈朝朝和谢鹤岚,毕竟一个是言班头的表侄,一个是言班头的表侄女,亲上加亲帮个忙也无所谓。
众人各有自己打算,犯人却很受苦,三月的天气虽说乍暖还寒,但太阳下十分炎热,众人一路前行,双脚红肿,踩在地上钻心的痛。
尤其是带着重重的桎梏,手腕处被木板磨得溃烂,皮破肉烂沾染了汗水,让人痛不欲生。
礼部尚书的家人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苦楚,嘴唇裂开,喃喃喊着渴要水喝,尤其是尚书六十岁的老父,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倒地不起。
一名差役凶神恶煞般上前,举起鞭子就要抽打,“装死?快些走,死也要死在路上。”
尚书的母亲哭着跪在地上,“求求您了,给他一些水喝吧。”
言班头这种场景见惯不惯,立在一旁冷眼旁观,那名衙役见班头不管,气焰越发嚣张,上前一脚将老妇人踹倒,“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沈朝朝心中不忍,她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再说如今情形,她能顾着自己和谢鹤岚就不错了,扯了扯小衙役的衣袖,低声道,“毕竟是尚书的家人,尚书如今是坐牢还没死呢,万一以后尚书东山再起秋后算账,可饶不了他们。”
小衙役觉得沈朝朝说得很有道理,忙走到言班头面前耳语几句,言班头脸色沉了沉,对着那名差役道,“好了,不用这般苛刻,给他些水。”
那名差役闻言自然不敢违背班头的话,骂骂咧咧取出水袋,倒了些水给到老妇人,老妇人千恩万谢,双手捧着为老汉喂下一些水。
一行人坐在地上歇息,沈朝朝解下腰间的水袋,递给谢鹤岚,“表哥,喝些水吧。”
谢鹤岚神情漠然,虽说他嘴唇干涸得起了层焦皮,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不想沈朝朝嘟了嘟嘴,冲他清婉一笑,眸中却满含威胁,谢鹤岚突然想到那日在牢中,表妹说过,要嘴对嘴喂他,脸上一红,接过葫芦抿了几口水,如饮甘泉。
“这才乖嘛。”沈朝朝取出从小衙役那边顺来的金疮药,谢鹤岚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没留下伤疤,手腕上被木夹磨去一层皮,沈朝朝帮他涂上金疮药,还不忘记CPU一下。
“表哥,你放心,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谢鹤岚低垂凤眸并不言语。
山里的天气十分奇怪,刚才还是阳光灼灼,一团乌云飘来,居然稀稀疏疏下起雨来,眼见雨势越来越大,绵绵密密如倾盆水泼下来般。
众人连忙寻找避雨之地,山壁光滑并无避雨之地,言班头取出一块油布,勉强支起来,几人躲避其中,油布遮不了多少,很快湿淋淋的,至于犯人们,更是无人在意。
沈朝朝糟心透了,原主身子弱不禁风,若是被雨淋湿着凉,中了风寒说不定小命都要交待,望向身边的谢鹤岚,灵机一动,忙钻到他带着的木枷下,缩成一团避着雨,废物利用,聊胜于无。
猝不及防软玉温香满怀,谢鹤岚惊得瞠目结舌,此时雨越发大了,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眸,朦朦胧胧望去,对面山上一株挺拔的青松正迎着风雨,护着树下一株张牙舞爪怪里怪气的螃蟹花。
双手自然捧住木枷,让它斜掩着,身体却是微微前倾,为木枷下的少女挡去更多风雨。
“为我遮风挡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