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朝情急之下,无奈用发冠束起一束高马尾,上下打量,谢鹤岚眉眼生得极为精致,虽说只是马尾,却显得少年愈发丰神如玉清朗如月,心中得意自己技艺不错,面上却是可怜巴巴道,“表哥,我真的尽力了。”
谢鹤岚敛眉垂眸,低声道,“我知道。”
此时,小衙役走了过来,递来两个杂粮窝窝,“沈小娘子,这是你和谢二公子今晚的口粮。”
流放路上条件有限,每日口粮以杂粮窝窝或者杂粮饼子为主,差役一天三顿,犯人们一天一顿,有些时候几天一顿,沈朝朝和谢鹤岚因为言班头和小衙役优待,一天两顿,倒也不苛刻。
杂粮窝窝粗粝无味,又难以下咽,沈朝朝见到杂粮窝窝嘴里就开始冒酸水,她接过杂粮窝窝,放在火上烤起来,打算热下,吃起来会好吃一些。
小衙役见沈朝朝一脸菜色,神情萎靡不振,心中同情,沈小娘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受这般苦楚,脑中又浮现二十二十二十,他打量下四周,见无人注意,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压低声音道,“沈小娘子,这是我娘腌的咸菜,可要用一些。”
沈朝朝眼神一亮,点头如捣蒜,“要,要。”
小衙役打量周围,地上潮湿又脏,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无处可放啊。”
沈朝朝瞥了一眼谢鹤岚,将他带着的木枷摆摆正,“放在这上面就好了。”
小衙役觉得沈朝朝机灵极了,将油纸包放在木枷上,又回去变戏法一样拿来一碗干菜汤,放在木枷上,“叔父他们煮的汤,我讨了碗,一起用。”
沈朝朝几口窝窝一小口咸菜,外加一口干菜汤,她从未觉得咸菜居然这般好吃,而清汤寡水的干菜汤更是堪比琼浆玉液。
她吃得眉花眼笑,只是可怜谢鹤岚双手无奈扶着木枷,一动不能动,好在沈朝朝也不是没良心,将窝窝夹着咸菜,递到谢鹤岚嘴边,喂他一口口吃下去,顺手又喂了几口干菜汤,倒也没委屈着。
用完饭,沈朝朝觉得小衙役贴心又善解人意,两人暗中比划,沈朝朝承诺若是小衙役将他娘的咸菜分给自己一半,她愿意给到另外的价钱,再加五两银子,小衙役见原本五枚铜钱的咸菜被自己炒到五两银子,抹着眼泪勉强应下。
用完晚饭后,众人围着火取暖,四周一片寂静,偶然传来一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众人瞌睡渐渐上来,言班头命差役们轮流守夜,其他人蜷在火堆边,慢慢进入梦乡。
沈朝朝抱膝而坐,地上又湿又冷,她怎么也睡不着,只是盯着火堆发呆,她走了整整一天,早已困乏,只是勉强撑着而已,慢慢眼睛又酸又涩,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东方晓白时分,沈朝朝醒来,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满足,掩唇打了个小哈欠,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皂白分明带了些血丝的凤眸,正静静望着自己。
沈朝朝一惊坐起,发现自己正依在谢鹤岚的木枷上,而他将木枷垂下,被自己当做靠椅般,她居然靠着木枷,沉沉睡了一夜?还挺舒服的。
绕是沈朝朝一贯厚颜,也有些不好意思,望着谢鹤岚似笑非笑的模样,讪讪道,“表哥在想什么呀?”
谢鹤岚冷嗤一声,薄唇勾出一抹讽意,“我在想这木枷,除了押解犯人,遮风雨摆吃食当靠椅外,还有何别的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