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徐挽去了一趟医院。
取过胃药后,便打算离开。
医院大厅内,人群熙熙攘攘,放眼望去大多是中老年人。
医院灯光肃穆冷白,她随意暼向挂号处。
一位身高在一米九左右的男子,在众人之中格外显眼,军绿色挡风外套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
他抬手压了下黑色鸭舌帽,侧脸在暗光下更显少寡又疏离。
是昨天刚见过面的俞承抒。
“小姑娘,这个机器你会用吗?”一老奶奶走到她面前,指着挂号的机器,小心翼翼地询问。
徐挽将目光收回,她看着与外婆年纪一般的老奶奶,心生怜悯。
这个年岁没有家人陪伴,一个人去医院看病,面对机器又一窍不通,很容易遇见不怀好意的医托。
徐挽点头应了下来,“我来帮你。”
她带着老奶奶走向挂号的机器,选择了一列队伍排在队尾。
稍作侧目,便可以瞥见俞承抒就排在旁边的队伍。
他凌厉分明的侧颜映在眼前,下颌到喉结拉出一道冷淡清晰的线条。
他握拳抵在唇前,稍稍躬身咳了几声。
队伍在此刻前挪,徐挽回神顺势往前走了几步。
而俞承抒的队伍却停滞不前,直到两人完全拉开距离。
很快,徐挽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帮老奶奶挂完了号。
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她绕过队伍向后走,在与俞承抒错身而过时,瞥见他冷白的皮肤泛起红雾,咳嗽声剧烈难掩。
他感冒了?
徐挽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回头。
她没有寒暄关心的资格,亦或者不知以什么身份问好,便径直走向门外。
这次偶遇,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招呼。
徐挽也顺理成章地认为凭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只有在其他朋友在场时,才会互相装模做样地问好。
云层厚重阴暗,湿漉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徐挽皱了下眉头。
她拿出手机查看实验室的小群消息。
几天前
韩元洲;【最近实验顺得不行,哎呀你们快看看我的成果,下次开组会我要站在桌子上汇报!】
周晶晶:【少来,小心乐极生悲。】
今天
韩元洲:【我现在撤回还得及吗?今天的实验结果给了我一记重锤,离谱程度堪比“我生了我爸。”】
徐挽唇角上扬,正要回复消息,还未发送,就听到一道粗哑的男音在喊她名字。
“徐挽,好巧啊。”
一个二十出头的精瘦男子,双手插兜,佝偻着双肩从医院门口的大理石柱子后走了出来。
徐挽手指顿住,顺着声音望去,见来人是许久不来往的远房亲戚徐二,鼻息在他靠近时嗅到一股难闻的酒气。
“我没有钱。”徐挽握着手机,指骨用力到泛白,她冷声撂下这句话,便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忽地,手腕被人用力拉住,徐二粗粝的指腹在她的腕骨处摩挲,“你跑什么?哥哥钱都花光了,现在来医院看病都没有钱,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徐挽用力甩开,蹙眉向后退了几步,四下观察可以求助的路人,徐二还不放弃,欲要继续上前逼近。
俞承抒突然从身后出现,圈住徐挽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至身后,力道很大。
徐挽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俞承抒宽阔颀长的背影将徐挽整个人都护在身后,鸭舌帽的调节带被风带起,他后颈绷得挺直,表情是少见的认真又肃穆。
“你小子想英雄救美啊?这是我妹妹,是家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徐二酒劲上头仍然理直气壮,俨然是泼皮无赖,吐息间酒气浓厚熏人。
俞承抒将手中捏瘪的空烟盒,随手抛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回头睨了眼徐挽,嗓音因感冒略有几分被沙砾蹭过的低哑,“你认识他吗?”
“远方亲戚,不熟。”
“你个贱货。”徐二伸手指着徐挽,破口大骂。
俞承抒眉心皱起,唇线抿得紧直,声音压着怒意,“你再说一遍?”
“天生的贱货,给人玩儿的命。”徐二喝得烂醉,丝毫不惧怕两人体形身高的差距,眼神猥琐地在徐挽的身上梭巡。
此话彻底触到了俞承抒的霉头,话音刚落地,他动作迅急,钳制住徐二的手指,将他胳膊压在后背。
待徐二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被压制住跪了下来,脸部紧贴地面,面色涨得通红。
徐挽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警车的鸣笛声,自远处呼啸而来。
有两位巡警从警车下来,突破层层人群,将三位当事人全部带回警局做笔录。
按照双方的情况,俞承抒对徐二没有造成伤害,算是见义勇为,但碍于是他先动手,巡警还是对他进行了口头教育。
期间徐二还没醒酒,被批评教育时仍满口脏话不服管教,最后被拘留在警局等待酒醒。
徐挽和俞承抒出了派出所,并肩走在马路上。
俞承抒唇色很淡,脸色看上去也很差。
“你生病了?要不要我再陪你去医院看看。”徐挽心生愧疚,一路上便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手中也没有任何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