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的坐骑是一朵白色的云,看起来与高空中其他所有的云朵别无二致。
秋月白一手御云,一手搀扶着江水甜。
江水甜刚想对秋月白说无需再扶了,却突然敏锐地感觉到,秋月白的胳膊似乎在微微颤抖。
她抬头一看,一珠珠细密的冷汗正自秋月白伤口冒出。
她想起昨日秋月白曾说的那句话,脱口问道:“师兄,你将我的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
“我只是在以疼痛来判断你腹中蛊虫的具体方位。”
说着吗,他的手指倏忽抬起,指向江水甜左下腹一处,又缓缓移动手指,慢慢停住。
江水甜低头,惊悚地看到一条白白胖胖的蛊虫被灵力牵引着,自她肚脐中顶破衣服掉了出来,向着下空坠去。
这次,秋月白吸取了教训,待到蛊虫掉落得很远了,才用光刃将它捏碎,没有让它的黏液溅在人身上。
随即,他将手贴在江水甜腹部,将无形的灵力送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令江水甜感到丝丝绵密的痒意。方才那些被蛊虫啃噬的伤口,在灵力促生下,正在一点点长成新肉来。
“师兄,谢谢你。”江水甜感激道。
秋月白道:“我只是暂时解了这只蛊,接下来还会有其他蛊。”
“什么?!”江水甜大惊失色。
“蛊液已经流入到了你的血脉之中,将会源源不断地在你体内重生。你的身体,现在就是一个生蛊之地。”
江水甜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衣服上被虫钻破的洞:“我成培养皿了,还是培养这种恶心的虫子。”
秋月白道:“我输入你体内的灵力能够暂时阻止新蛊生成,但也只是一时之法。想要彻底解蛊,我们还是得回到临风派,求助师尊才行。”
秋月白的云朵速度飞快,仅一晚,二人就到达了万里之外的临风派。
临风派坐落于薛林山上,占据薛林山全部十二座山峰。薛林山占地甚广,从一座山峰攀登到另一座山峰,至少需要走个三天三夜。是以,派中弟子互相串门时,多以坐骑出行。
当然也有例外,像江水甜这种飞都飞不起来的废灵根,自然是没有坐骑的。
秋月白直接将云朵降落在掌门栾风清所在的最高峰凌绝顶上。云朵载着他与江水甜缓缓降落,正要落到地面时,却是冷不防被一道弧形屏障弹了出来。
江水甜被弹得身体一震。这熟悉的触感,不正是在万魔渊底之时,秋月白兜住她的那一道屏障吗?
她狐疑地看向秋月白,却见他脸上有着些微的惊讶。
江水甜心中也是一惊。此结界如果不是秋月白自己所设,那这便是临风派对外所设的防御结界了。可是,临风派结界从来不会拦住自己的弟子,哪怕是江水甜原身这种谁都能踩一脚的小底层,出入各大峰时,也曾未受过如此阻拦。
在归家之时,被一道屏障堵拦在门口,这种滋味想必不好受。江水甜想了想,安慰秋月白道:“师兄,你离开毕竟也这么久了,结界更迭换代了,也属正常。”
秋月白停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凌绝顶。这里的样子变了许多,但他依旧能分辨出旧时模样。
近乡之情使得他的心绪微微一动,牵动着江水甜体内秋月白的灵力跟着一晃。江水甜不备,腹中骤然掀起一阵疼痛。
“啊……”她捂住了肚子。
秋月白回过神来,扶住江水甜,稳了稳她体内的治愈灵力:“蛊虫第二次重塑的过程比第一次要快得多,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师尊才行。”
说着,他手上剑光一闪,径直劈开了眼前阻拦他的结界。
江水甜看着秋月白的动作,一瞬间惊讶得腹中的疼痛。
临风派各处峰顶的结界由峰主设立,凌绝顶则是又栾风清所设。秋月白以一剑斩破结界,修为恐怕已经不逊于他的师尊,甚至已然青胜于蓝了。
结界破开,云朵落地。秋月白收起云朵,拉着江水甜直向掌门殿而去,却迎面撞上了铺天盖地的风刃。
江水甜只感触目惊心。这些风刃中,刀刀含有致人死地的杀意,浓烈到她一个对灵力感受极为迟钝的人能都察觉到。
秋月白将江水甜护在身后,一一迎击风刃。他所用的,不是任何克制风的元素,而是风本身。
他正对着狰狞着向他而来的风刃,释放出了自己的风刃,以风迎风,以刃破刃,将那些杀气腾腾的风刃,一一击灭。
临风派众长老各有所长,但整个门派最强的,便是它名字上所带有的风字。
栾风清的风术,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曾有墨客赞曰:“江湖临风处,天地不留人。”
可现下,临风之际,秋月白竟是从容到连发梢都不曾乱过一丝。这些刀刀致命的风刃,竟是没有一个能够近他之身。
江水甜正看得眼花缭乱,突然发现,前方密密麻麻的风刃之后,一个巨大无比的卷风正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将秋月白卷入其中。
江水甜认出,这是掌门的绝技“风卷残云”。被卷入其中之人,将会瞬间身体碎裂,神魂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