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宣国公的儿子,”魏辞风沉吟,“我倒是听闻他博学多才,在玄京中也算得上有渊博才智的公子。”
“就算他曾是魏信的伴读,可魏信是魏信,他是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他来年秋闱高中,对魏国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魏昭月神色微动,上一世魏信联合宣国公叛变,她虽不知宋景生是否参与,参与多少,但她想到上一世他们交谈间,他都是带着目的前来。
但若是这辈子从根源上掐掉隐患,或许就不会有玄京城之变了。
新朝之始,百废待兴,皇兄任人唯用。她正欲再劝,却被魏辞风挥手打断,他目露疲倦,不欲多说。
“好了,常宁。”魏辞风转移话题,抚掌微笑道,“今日让你过来,是想问你对及笄礼可有要求,我也好叫人着手准备。”
魏昭月脸上带了一丝愁容,“皇兄,常宁想去香积寺上香,祈求国运顺遂。”
香积寺是大魏远近闻名的香火寺庙,听说不管求什么都十分灵验。前世她不信神佛,可有了重生这一遭,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魏辞风有些惊诧,不过还是颔首:“等过了元日,上元前后,我将你的及笄礼操办起来,结束后我们一起去香积寺上香。”
见皇兄一直惦念着要将及笄礼大办,魏昭月心头哽咽,前世她国破家亡,今生虽也如履薄冰,但却有亲人的陪伴。
这时,前殿传来太监总管的声音:“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魏辞风蹙眉:“她来做什么?朕没空。”
“陛下,贵妃娘娘冒雪前来,亲自熬了雪梨汤,陛下朝政辛苦,不如让娘娘进来伺候?”
“刘福,朕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魏辞风提高音调,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朕不想看见她,让她好好呆在自己的寝宫里。”
太监总管刘福身子一颤,抹了把额间的冷汗,低眉顺眼道:“是,陛下,老奴这就让娘娘回去。”
刚刚宋凝雪和他好说歹说,又塞了张银票,他是见钱眼开才答应进来帮宋凝雪说说好话。
可他忘了,陛下也是踏着尸身血海登上这个皇位的,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宣国公竟然妄想通过宋凝雪来控制陛下。
魏昭月离开勤政殿的时候,宋凝雪还在殿前站着。她一袭华贵的狐裘,手里抱着个梅花手炉,面上带着薄怒,低声训斥旁边人。身边丫鬟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给她撑伞。
皇兄和德妃嫂嫂天生一对,她非要进来横插一脚,魏昭月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
她本不想与她搭话,可经过宋凝雪身边时,她拿腔拿调的说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公主,怎么,德妃笼不住陛下的心,就让你去替她说好话了?”
魏昭月不屑的勾唇一笑:“皇兄和德妃娘娘情比金坚,犯不着你来挑拨离间。”
“你!”宋凝雪咬牙,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手炉。魏昭月抱着胳膊好笑的看着她,宋凝雪不过也是宣国公的一个棋子,若是敢轻举妄动,坏了宣国公的大事,她又怎会有好果子吃。
魏昭月斜睨她一眼:“本宫劝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就算等到天黑,皇兄也不会见你的。”
说完,她抖了抖披风上落的雪,钻进伏青的伞底。
宋凝雪气急败坏的将手炉砸在脚边,丫鬟颤巍巍的俯身拾起掉落的手炉,宋凝雪一脚踹到她背上:“废物!”
丫鬟一个没拿稳,手炉滚落在地,里头的香灰散落出来,洒在银白的地面上,很快融化成水。
刘福就站在不远处,他听到这边动静,侧脸看了眼,他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神情。宋凝雪瞥了一眼,皱眉踢了踢丫鬟的腿:“还不快捡起来,丢人现眼!”
她气的头晕眼花,每次对上魏昭月,她总被怼的哑口无言。魏昭月不就仗着自己是长公主,等她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定要好好收拾魏昭月。
宋凝雪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转身就走,丫鬟一路小跑给她撑着伞。
“本宫回去就给父亲去信,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注意到本宫!”
宋凝雪从小娇生惯养,绝对容忍不了一点冷待,她回到锦绣宫就给宣国公写了信,让贴身丫鬟送去了宣国公府。
是夜月沉星落,十里长街寂静无声,薄雪飘飘,唯有打更人敲锣的咚咚声,悠长深远。
宣国公府邸内,宣国公静立在窗边,夜风寒凉,吹得桌案上的信纸翻飞,还好有砚台压着,并没有被吹走。
门扉敲响,宋景生推门而入,朝他行了礼:“父亲,何事这么晚唤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