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昊钦便已经来到了绝息洞前,亲自审问玉宝。
对于偷丹、骗守卫、逃出仙宫、企图逃往魔界这些事,玉宝都供认不讳,与之前并无不同。然而有些细节,昊钦却很在意。
“你是如何逃脱仙宫追踪的?”
“就——就——就是这么逃的——”玉宝支支吾吾的回答到,眼神闪烁不停。
昊钦放下手中的卷宗,看似极随意的看了玉宝一眼。
而这一眼,却让玉宝有种排山倒海的力量正朝自己这只小蚂蚁扑来,无法撼动,无处可逃,头脑一片空白,呼吸被遏制。
“再问一遍,你是怎么逃过仙宫追踪的?”昊钦的声音又响起。
“我……我……”玉宝挣扎着不想说,但是那股可怕的力量压制着,让他无法思考,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动脑子撒谎:“尚未成仙之前,曾看过一些魔界……的法术,其中便有躲避……躲避……仙宫追踪的办法……”
“你又是如何与魔界联系上的?”昊钦少许放轻了些对玉宝的压制。
“我自知无法躲避仙宫太久,便想着逃往魔界。落脚遗仙宫时发现国师脸色灰白像是邪气入体,定是同时修炼了仙魔之法而在体内相互冲突,便认定国师与魔界有关系!于是我便一直暗中观察,终于被我发现了踪迹,联系上了魔界,原本就想在魔界躲个几百年的,谁知道……谁知道……”
玉宝边说边哭,他原本不想把魔界的事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罪加一等。可是在昊钦神力重压之下,他根本无法隐瞒。
“除此之外,你可还曾和魔界联系过?”
“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没有!”玉宝吓的连连摆手。
勾结魔界可是大罪,他只是偷了仙丹,他可不想变成魔界安插在仙宫的内奸。
“真没有?”昊钦的语气猛的一冷,那座可怕的大山便往下压了一压,让玉宝噗通一下倒在地上,颤抖的双臂勉强支撑住自己。
死当然是很可怕,可是更可怕的是面临死亡的过程。意念中的山缓缓的压下,很清晰的感受到黑暗逐渐笼罩,然而那不像是山,倒像是无边的黑暗,将光亮和生气一点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挤压出去。
“没有……真的……没有……”玉宝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说道。
昊钦微微挑了挑眉毛,应该是实话,看来他和魔界确实关系没那么深。
如此,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昊钦一抬眼,玉宝顿时觉得身上一松,悬在他脑袋上的黑暗大山似乎离他远了一点点,漏了条缝给他喘气,于是他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大口呼吸,。
“当日你逃出仙宫时,守门是否就是这两位天兵?”昊钦一挥手,玉宝的眼前出现两个人像。
玉宝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你是否以出门迎接妙元圣君好友为借口,骗得他两人放你出门?”昊钦又问道。
玉宝再次点头。
和之前的供词一致。
审讯到这个地步,关键点似乎回到了那两个守卫身上。若这两人撒谎是为了帮助玉宝逃脱,那两个守卫问题就大了,灵苍殿的问题更大。
还是先去审问一下守卫吧。若是两方供词能对上,也就不必使用窥灵术了。
这么想着,昊钦命人将玉宝关回光牢,准备去往关押两名守卫的军牢。
谁知昊钦刚过了渡川锁,就有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赶来,神色慌张,见到了昊钦立刻跪下禀告:“禀帝君!关押在军牢里的林泽,打伤守卫逃逸了!现已逃出西天门!西门守卫已派人追赶!”
林泽?两个守卫之一?昊钦面色一寒,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向西天门急驶而去。
早不逃,晚不逃,偏这个时候逃跑?这不是告诉所有人,这是“畏罪潜逃”吗?
一到西天门,昊钦就看到了焦急的守着大门的士兵,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禀帝君,林泽往西而去,陈伍长带着两人追击,已有一刻多钟。”
守卫一说完,昊钦立刻寻着踪迹朝西而去。
追出去没多久,便遇到了陈伍长。
“何处?”
伍长一见昊钦,直接指出了一个方向:“正西!”
昊钦点头,半刻不停,直接追去。
一路追着的昊钦脸色越来越凝重,因为这个方向指向了梵咒山——魔界的领地。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的手下,居然和魔界有联系,而他却没有发现。
当年仙魔大战的时候,确实相互之间都有插入对方内部的探子。然而大战结束之后,那些钉子都被慢慢的拨除。原以为三千年来,应该清查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依然还有。况且,有一就有二,现在谁也不知道仙宫还残留多少魔界的探子。
只是……为何是现在?为了那枚仙丹?
昊钦用灵识追踪着前方的灵气波动。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人在极速飞行,应该就是逃跑的林泽。于是昊钦加快速度,希望能在梵咒山的范围外将林泽擒住,带回仙宫。
眼看快到了梵咒山,突然,前方原本极速移动的灵气戛然而止,一阵短暂的爆发后转瞬消失不见。
昊钦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追去,落在消失的灵气附近。
这已经快到梵咒山的山脚下,裸露的岩石、干涸的土地、光溜溜寸草不生。远处梵咒山被黑色的瘴气笼罩,压抑着,看不出面貌。
昊钦四处一扫,很容易在这死寂的地方,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个人。他身上还穿着灵苍殿的铠甲,散发着属于仙宫独有的光泽,即使在这永远阴沉的梵咒山下,也是极为明显。
昊钦一掠而起,落到那人身边,正是林泽。但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魂飞魄散,相当决绝。
这种死法,哪怕用什么追魂招魄的手段,也没有办法掏出什么讯息了。
昊钦将手掌按于尸体胸前,将灵力灌入,沿着尸体的经络游走全身,企图找出致死的原因。
可就在昊钦全神贯注的时候,身后一道血红之气如利箭般射来,昊钦头稍稍一偏,蹭着耳边的发丝,堪堪躲过了这道带着凌冽杀气的攻击。
然后紧随而来的是连续不断的攻击,一击连着一击毫不停歇,逼的昊钦不得不向后退去,衣袖连翻,将层层攻击引向他处。一时间,狂沙飞石,遮天蔽日。
“怎么又是你?莫非灵苍帝君在仙宫呆腻味了,想来我们魔界?”
说话的人自是刚从梵咒山下来的魔将樊世礼。今日正好轮到他当值,巡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山下灵气的异动,一股很强大的灵气正直冲梵咒山而来,于是他便带了人下山查看。没想到,居然又碰到了灵苍帝君。
樊世礼斜眼看了看横在他和昊钦之间的那具尸体。天兵的打扮,死的透彻,只是为何会死在魔界地盘?被追杀而来的?这是个什么人,能让灵苍帝君千里追杀?
虽然暂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显然灵苍帝君很在意那具尸体,那么自己,自然不能让他如意。
这么想着,樊世礼挥着大刀冲上前去。
也许是因为今日是在自家地盘上,樊将军有恃无恐,异常勇猛。
“樊将军,在下无意挑衅魔界,只想将那叛逃的天兵尸体带回去,还请樊将军不要阻拦!”昊钦一边与樊世礼过招,一边说道。
“哪怕是条狗死在了魔界,也应该由我们魔界来处理,灵苍帝君不必费这个心!”樊世礼毫不退让。
昊钦见樊世礼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带走尸体,当下也不再费话,心中冷哼了一声,下手更加不留情面,务求以最快速度打退樊世礼。
昊钦步步紧逼,樊世礼渐渐抵挡不住,挑了个档口回头怒吼到:“快把尸体拖回去!”
身后的魔界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来想抢尸体。
昊钦手一伸,无隅出现在手中,一阵剑锋飞舞,掀起气浪滔天,硬生生将樊世礼和一众魔兵挡了回去。
而此时,几道白光呼啸而来,原本追踪而来的天兵,终于也到了梵咒山,落在昊钦身后。
虽然对面的人数是自己的好几倍,但是几个天兵丝毫不怯懦,因为有灵苍帝君在,人数多几倍又能如何?
昊钦修为远在樊世礼之上,但这里毕竟是魔界地盘,再如何强大,也抵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再这么打下去,势必会将魔界的人都引出来,若是魔尊带着魔王都出了梵咒山,光凭自己和那几个天兵,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挡住他们,你们见机将尸体夺回!”昊钦对身后的天兵说道。
“遵命!”
于是双方围绕着尸体开始了争夺之战。昊钦每一招都是大力道,就像是不断推进的巍峨高山,让魔界众人不住后退。
樊世礼也知道昊钦的意图,但只要此处的动静闹大了,自然能将魔界其他人引出来,这对自己有利。
“仙魔两界相安千年,灵苍帝君何必再挑事端!”樊世礼一咬牙,爆出全身力道,直冲昊钦而去。
昊钦并不理睬,只是拿剑格挡,同时一掌击出,直呼樊世礼胸口。
樊世礼急忙后退,但是也不敢退太后面,给天兵留出空间,所以只得后脚抵住,硬挡下了这股掌风,手一转,便想将那股力道化去一旁。
“轰”的一声巨响,地上好大一个坑,饶是将这力道甩了出去,可樊世礼依然觉得手也痛胸也痛,体内的气息紊乱,灵气像煮开的沸水,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烫。
“呸!”樊世礼啐出一口血痰,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说道:“你们仙宫最近也是有意思。一会儿偷仙丹,一会儿有人叛逃。这倒霉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居然想往我们魔界逃,而且还要劳烦灵苍帝君亲自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