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汐听着来人说话声音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于是他好奇地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着那人不屑道:“请问你这个猪头是谁?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猪头?”白楚楚的心里打了个问号,她看向身边的阑裳,又看看阑依,最后拿手指着自己,疑惑问道:“娘娘所说的的猪头,可是指的在下?”
火汐一脸好笑:“说的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白楚楚的心中一惊,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扫过地面的时候,无意间她透过刚才打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隐隐约约看清了自己的脸。
只见她的脸上全是大包,甚是浮肿,由于涂抹了厚厚一层蜂蜜,显得油光水滑,可不就是一只又白又胖的猪头。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阑裳是怕她瞧见自己的模样伤心,才故意打碎了镜子。
阑裳注意到她眼中慌张的神色,忙解释说道:“这是神医白楚楚,刚才还没这么肿,别说这个了。”
火汐这才想起来,声音之所以熟悉,可不正是白神医吗。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火汐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白楚楚扶额:“唉,这个一言难尽,简单来说就是,我不小心被蜜蜂给叮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进宫,所闻所见,汐妃你的确是最得宠的妃子。”
火汐的眼里流露出憎恶:“得宠?我本是依附于魔界的圣子,为了让我进宫为妃。女皇派人来到魔界,杀了我的爱人流盈,逼我进宫。我进宫后以性命相胁,她怕我死了引起魔界的猜忌,便不敢动我。从此以后,我们做了一笔交易,表面上我做她最宠爱的妃子,而她也不会再强迫于我。”
“原来是这样,那阑裳呢,他既没有逼迫于你,也没有杀害你的爱人,你如果不是为了陛下的宠爱,又为什么要刺杀他呢?”白楚楚问道。
阑依闻言,也朝他点点头:“对啊,哥哥可没害你。”
“为什么?”汐妃恨然道,“因为他是妖界的二皇子,就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足以挑起人妖之间的战争。”
“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看妖界的那些人,尤其是那阑忧,恨不得我死才高兴呢。”一直沉默的阑裳嘲讽道。
阑依垂下眼睫,扯了扯他的衣袖,劝慰他道:“哥哥,你别这样说大哥,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依依,你不要再被他,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给骗了,你看看哥哥如今这样的局面,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阑依抬头望向阑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慰他,她这个二哥哥,虽然和她异母同父,不是一个娘亲,待她却是极好的。
而她和阑忧,也就是所谓的大哥,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不过,以前他们三个,关系都很亲密。两个哥哥,也都很宠爱她。
阑裳的母亲桃夭在狐族并不受宠,但在她心中,阑裳虽是二哥哥,和亲生哥哥一样重要,可是如今三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这时,火汐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如何处置,都随你吧。”
“处置?”阑裳一把把覆在他身上的网揭掉,扶起他道:“人间有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火汐有些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他说道:“难道你也想杀了那狗皇帝,不过”
边说边看向身边的白楚楚和阑依。
“放心,他们是我的人,不会乱说,不过以后你不能,再独自莽撞行事。”
火汐点点头:“来日方长,我小心为上。不过,那个狗皇帝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
说完他捂着伤口转身破窗离开了。
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阑依看着阑裳问道:“哥哥,他们说你当了妃子,这是怎么回事?”
阑裳的脸上似有痛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阑依心疼的抱了抱他,转身对白楚楚表示感谢。
白楚楚忙道:“不要这样说,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阑裳什么。”
说着她抬头看了阑裳一眼。
阑裳在旁边寻了间屋子,安排阑依暂时住下了。
回来却看见白楚楚努力用袖口,遮挡住脸部,正准备逃离。
也不知阑裳被什么触碰了,竟然挡住她的去路,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白楚楚低头埋着一张脸,挣扎着想要下来,却直接撞在了那人身上。
“怎么,以前茅屋的时候,不是睡过一个屋吗?”
白楚楚脸色一烫,不再挣扎。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阑裳说道:“难道是你嫌我的床脏,嫌弃女皇睡过?”
白楚楚连忙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说是嫌自己的脸丑。
不等她说话,阑裳解释道:“放心睡吧,都已经重新换过了。”
而且,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阑依的到来,更加坚定了他逃离的信念。他终究会与她兵分两路,不复相见。
白楚楚的嘴,肿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阑裳瞧着她的囧样,补充道:“睡在这里,你的脸要是发炎了,我也好及时帮你上药。”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她点了点头。
阑裳睡在地上,两人沉默着没有多言。
有些时候,她觉得他心里或许是有她的,有时候觉得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可她也只敢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将爱慕之情藏在心底。
凉亭。
阑依独自坐在碧绿湖边凭栏远眺,手里玩弄着一只竹蔑编成的青色蜻蜓。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单手托腮看着微光泛起的湖面。
这时,遥川恰好路过,看见了少女软软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尤其那一身粉色的衣裙,格外引人注目。
他犹豫片刻,即将转身时,少女回眸看向了他。
少女带着俏皮天真的可爱,阳光耀眼的微笑,一下就温暖到了遥川的心底,风吹起她缭乱的秀发,天真而烂漫:“我叫作阑依,你就是遥川吧。”
遥川还在愣神中,忘记了回答。
少女便拖着粉色的裙摆,一跃跳下了栏杆,漫步至遥川面前。
面带微笑着拿起遥川的一只手,把竹织蜻蜓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初次见面,我听哥哥说了你的事情,我很同情你的心情,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把这只竹蜻蜓送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宽慰你死去的家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说完,阑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这不是初次见面,遥川看着蜻蜓喃喃道。
少女已经走远,并未听见那些话。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或许这真的与她无关,可是少女真诚弥补的心却是真的。
只是此时的他也许并不知道,在阑依死去的多年里,每当看到这只竹蜻蜓,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初见时,少女回头时明媚的笑容。
对他说着:“把这只竹蜻蜓送给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宽慰你死去的家人。”
那是他的家人去世以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