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干儿子急得不行,压低声音凑过来道,“之前那几个都要死了,送过去怕又坏了督主兴致。”
听言,李公公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身后小太监扶着的人。
那人身姿纤细,露出来的双手血迹斑斑,身上更是又湿又脏,雨水和灰尘满身,唯有被头发遮住的脸,隐约看得出几分姿色。
他很快下了决定,“把他送过去。”
“是。”小太监抖着身子应道。
一行人快走几步,穿过长廊,越过假山庭院,最后到达了一间房屋前。
屋门乌黑发红,在昏暗的日光,淅沥的雨色中显得犹如被血浸泡过一般,门窗紧闭,雕花精致,里头透出来一点暖黄烛光,却令人心生惧意。
“督主,咱家给您送人来了。”李公公刻意放柔声音,一边示意干儿子和小太监把人抬起来,“是您之前在外头看中的,叫番子给您带回来了。”
里头没有动静,过了会儿,才响起一声慢悠悠地应答。
如同大赦,李公公使了个眼色,干儿子和小太监就动作利索地推开门,把手里头提着的人直接用力推了进去。
啪嗒——
门又紧紧关上了。
“干爹,能行吗?”干儿子仍是害怕,搓着胳膊上的寒意。
“行不行,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李公公漠然地看着门,随后一甩手,“走吧,去给督主备点热乎的吃食,别玩累了人又饿了。”
屋内,谢庭乐倒在地上,在满室的温暖中闻到了一股香味,悠长的、绵软的,像是青楼瓦舍的脂粉香气,又透着一股桂花香。
他思绪涣散,身上冷得可怕,伤口的疼痛感已然麻木,潮湿的气息从他身上渗透出来,打湿了铺着柔软毛毯的地面。
好脏。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太监对他下的定语,冷冷地想,没根的东西,东厂的走狗,也不知道谁更脏。
哒、哒……
很细微的走动,只有脚掌摩擦毛毯发出来的声响,还有一些衣物晃动的声音。
是谁?
谢庭乐呼出一口热气,很艰难地想抬起头,就算是死,也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貌。
可惜他没有一点力气,直到……轻轻的力道勾起了他的下巴。
力道来自于一只形状姣好的脚,秀而翘,细瘦白皙,青筋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在脚背上,像是落在白纸上的一抹色彩。
“叫什么名字?”
雌雄莫辨的柔软声音从顶头传来。
谢庭乐顺着力道而仰起头,看到了一张带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