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法呆很久，我得去接我妈。”顾寒霜深陷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像是很累了，说话没太多力气。
“顾寒霜，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老样子，让我满意了就放你走。”对方还是一副轻快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带有不容反抗的强迫，“我一会儿让司机来接你，穿我上次送你的那套衣服。”
挂掉电话，顾寒霜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鞋盒，不是什么牌子，一看就是批发商场里的便宜货，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包装，只简单放着一件纯黑色的抹胸连衣裙。
裙子没有任何花纹logo，乍一看的话和那双鞋盒应该来自同一个批发商场，但其实这是阿玛尼的高定礼服。陈益衍送礼物时专门询问过顾寒霜的意见：“你整天穿那些便宜货走在我身边是在丢我的脸，喜欢什么类型的？我送你，见我的时候穿上。”
仿佛知道对方会拒绝，陈益衍飞快补了一句：“不算你的礼物，毕竟你的形象代表着我的审美。”
顾寒霜坐在云顶餐厅看高新区繁华的夜景，又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起球的衬衣：“喜欢素的，最好别让人发现我穿的贵货。”
陈益衍吃着顾寒霜切好的牛排，恶趣味般调侃道：“怕别人知道你被我包了啊？”
严格意义来说，陈益衍和顾寒霜确实有着某种金钱交易关系。但她只有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会联系他，每次也不会多要什么东西，杨红梅欠多少钱她就找陈益衍要多少。
陈益衍是在和同学吃饭的时候遇到她的。当时他大四，面临毕业之际正巧和女朋友分手，心里受伤又寂寞的衍少一眼就看上了在饭店打工的顾寒霜，一打听发现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朝她递出橄榄枝。
顾寒霜接受了，接受得很平淡，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更没有辞掉饭店的打工，她还是勤勤恳恳地上菜、收拾桌子，陈益衍打电话找她她就去，没找她她就安心打工，对她而言，陪陈益衍更像是多了份兼职。
她越是平静，就越能激起陈益衍的恶趣味——他想看到顾寒霜因为他而失控的样子。
但她没有。
如此不尊重的恶意揣测也没能刺中顾寒霜，她只是转过头，深深地看着他：“我怕别人抢走卖了。”
蓝梦湾酒吧。
这里是市内最大最高档的夜店。大门装修采用极简风，黑白配色让这所酒吧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如果再看一眼就会发现周围豪车云集，以敞篷跑车居多。副驾上的男男女女全部年轻貌美身材姣好，一脸奉承地服务身旁的金主——来此地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年轻一代。
顾寒霜身穿六位数的高定礼服，却还是与这里格格不入。晚上被顾康抓到了在饭店打工时被烫伤的手臂，那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抓住她受伤的地方，水泡和渗液融在鲜红的嫩肉上，触目惊心。
她不自在地缩着肩膀，右手抚上左臂隐隐遮住那道伤口。
“美女，有预约吗？”正准备进门，门口戴着耳麦的工作人员就拦住了她。
这里明面上是会员预约制的夜店，但其实客人的衣着打扮才是进入夜店的通行证。他看出了顾寒霜的裙子价值不菲，但来这里的有钱人太多了，而且也不是穿一身好皮的人就一定是有钱人，像顾寒霜这种青春貌美的女生，是他恶意揣测的首要对象——巴不成又是想混进来找金主的。
“我来找人，陈益衍。”顾寒霜准确无误地猜到了对方的心理活动，她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扫了他一眼，“他没告诉你？”
“原来是衍少的朋友！请跟我来。”陈益衍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工作人员一改之前的态度，点头哈腰替顾寒霜开了门，又一直引着她到了卡座。
“衍少，您的朋友到了。”
卡座上坐着一圈人，大部分是穿着低胸装和高开叉裙子的女生，她们或是举着酒杯，或者挽着旁边人的手，眼神里藏不住对金钱的渴望。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向顾寒霜。
只有顾寒霜表情淡淡的。
她一身丝绒抹胸黑裙就地而立，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手臂白皙纤长。知道今天不止陈益衍在，所以罕见地化了点淡妆，又以鲜艳的红唇做点缀。酒吧昏暗又暧昧的灯光打在她头顶，一瞬间看起来像是高傲清冷的黑天鹅，与这里格格不入。
“哟，来啦宝贝儿。”陈益衍放下搭在旁边女孩儿肩上的手，又顺手摸了把对方光滑的大腿“姑娘们，都散了吧，有人来陪了。”
随后又招呼顾寒霜坐下：“跟大家打个招呼。”
腰被揽住的一瞬间她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看向周围一圈人，大方开口：“大家好，我叫顾寒霜。”
“衍少，漂亮！”其中一人对着陈衍挤眉弄眼夸赞道。
“确实，能被我们衍少看中的姑娘肯定不差。”有人跟着附和。
“妹妹，多大了？”有人问。
“19岁。”
“好年纪！”那人语气中带着兴奋，“高三还是大一呀？”
顾寒霜没理会对方言语中的调戏，她淡淡一笑：“大一，不过休学了。”
“害！问题不大！好好跟着衍少，比你努力读书工作轻松！”对方帮顾寒霜倒杯酒，又拿起自己的酒杯，“来妹妹，跟哥哥喝一个！”
顾寒霜没有第一时间拿起酒杯，而是转过头去看了眼陈益衍——那是一个询问的姿态。这种臣服的态度完全取悦了陈益衍，他嘴角勾了勾，随即慵懒地靠上沙发，才发话：“喝吧。”
顾寒霜这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贴心地为那人重新添上酒。
“衍少，怪不得你不要其他姑娘了，这妹妹大方懂事又漂亮！”那人朝陈衍竖起大拇指，“够劲儿！”
“喜欢啊？”陈益衍咬着烟，还没多说什么，身旁顾寒霜的火就已经递了过来。他瞥了眼对方精致又无任何攻击力的脸，一条胳膊搭上她柔滑的肩，冲周围人挑眉炫耀，“特别有眼力见，都不用我教什么，这么乖的妹妹怎么可能让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