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非国际中心。
佩川律师事务所。
此刻已临近八点,律所依旧灯火通明。从薛砚舟办公室的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CBD璀璨炫目的风景,座座高楼伫立环绕,窗外云雾缭绕,阴雨绵绵。薛砚舟正端坐在办公椅上,对着电脑梳理这次案子的细节,浑然不知左手边的冰美式已经见底,他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砰砰。”
敲门声响起,薛砚舟头也不抬:“进。”
“学长,还没下班?”徐文泽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大沓资料,“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打印出来了。”
“放这儿吧,谢谢。”
“刚刚前台给我说外面来了个大学生,说想要咨询男朋友家暴的量刑标准,”徐文泽是薛砚舟的大学学弟,比他小两岁,把他当作学习的目标和偶像,整天追在薛砚舟屁股后面跑,后来徐文泽大学毕业回国创业,两人才慢慢少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薛砚舟回国,徐文泽二话不说,就以合伙人身份邀请他来佩川。“现在人还在咨询室等着。”
“民事案件不是我的专业范畴,”薛砚舟眼镜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沉声道,“等他男朋友成了经济罪犯再说。”
“我的哥啊,”徐文泽坐在他办公桌角边,一脸为难,“这不是现在律所里就你在了吗,专业对口的人家已经回家了。而且我看那小姑娘情绪也不稳定,估计是刚和男朋友吵完架,半边脸都肿那么老高,哭得都抽泣了,你——”
“你不是律师?”薛砚舟打断他,“我这案子后天开庭了。”
“人家说自己不差钱,”徐文泽幽怨地看着他,“点名要高级律师。”
“……”薛砚舟无语地盯着他,几秒钟后才取下眼镜,“我马上过去。”
“那我先出去了啊,你快点。”
咔哒。
办公室内再次回归安静,只能隐约听见窗外的雨声。薛砚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又揉了揉太阳穴,他眼神不自觉看向抽屉柜里香水。自上次和顾寒霜偶遇已经过了接近一个月,两人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聊天的频率很低,顾寒霜更是从不更新朋友圈,他无从知晓她的近况,只能偶尔以问候的方式揣摩她的生活。
聊天记录显示两人最近聊天是在五天前,话题基本围绕奶奶的情况和早午饭展开。顾寒霜从来不主动找他,但几乎有问必答,这不亲不近的态度让薛砚舟有点恼火。他盯着她的头像发呆了好几秒,才终于敲了几个字:“下周二有空吗?”
正准备点发送,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商场的场景。他一股无名火腾起,又皱着眉删除,最后什么也没能发出去。
会客室内。
薛砚舟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哭喊声:“李子杰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就等着进去吧!”
他猛地推开门,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正跟谁打着电话,那女孩应该喝了不少酒,会议室里飘荡着酒气。她染成棕粉的长卷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上,纯白的紧身短上衣被血染脏,手臂有多出划伤,半张脸微微肿起,眼泪哭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吴女士,您冷静一点。”徐文泽在旁边安抚她,“先把电话挂了,我们的律师马上就来——”
“忍你这么多次你真当老娘好欺负是吧!”吴琳挥开徐文泽端着水的手,眼泪喷涌而出,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生气还是委屈,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报警了也取证了,你等死吧你!”
她似乎还想继续恶狠狠威胁,却在看到薛砚舟后立马噤声,似乎被他身上的强大气场震慑。她听见薛砚舟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您好吴女士,我是薛砚舟。”
薛砚舟朝她伸出手,吴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这张帅脸在一定程度上治愈了她。她挂了电话,回握住薛砚舟温暖的手。奈何对方态度冷淡,双手交错的瞬间又马上松开,吴琳只得意犹未尽似的收回手。
“请坐,”薛砚舟一脸公事公办,“您是想咨询什么方面的问题呢?”
吴琳刚平复下的心情又激动起来:“我男朋友打我!他扇我巴掌,你看。”说着就告状似的展示自己手臂和脸上的伤疤,“这种程度能让他进去吗?再不济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薛砚舟没回答她,他看着她胸口和小腹处的血迹,问道:“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吴琳跟随他的眼神低头一看,随即了然地摆摆手:“这个不是我的血。”
“是我男朋友的。”
“……”咨询室内安静了一瞬,薛砚舟手指交叉放上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所以你们是互殴,对吗?”
“不算吧?他打我,我还手,这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