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没开灯?”听声音,祁盼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她走到客厅开了那盏落地灯,“吃饭了没?”
薛砚舟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微微皱眉:“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都快八点了。”
“周末人多,店里忙,回来还堵车,”她转头看他,“你没吃饭啊,我不是给你留了吗?”
他没回答,只看向她手上的环保袋:“买什么了?”
祁盼提了提袋子,一脸哄小孩模样:“鸡翅和可乐。”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吗?明天我轮休,正好给你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薛砚舟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修长的手臂揽住她双肩,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她就这么维持着举袋子的动作,感受对方力道的收缩。
薛砚舟越来越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又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幽怨和疼惜。
祁盼被这力量压得喘不过气,却没有一点抗拒。她没说话,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着薛砚舟全身的重量。
直到她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剧烈反应时,薛砚舟才松开她,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为什么只会忍?就算喘不过气了你也要继续忍?”
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天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亮光,短暂照亮房间里的昏黄,薛砚舟充满愤怒的质问还回荡在她耳边,可她却如同早已枯竭的旧井,再也洇不出半分湿润。
第二道闪电划破天际,祁盼薄唇微启,声音很轻:“是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事吗?”
薛砚舟想也不想就要说没有,可话到嘴边他又停了下来,看着祁盼那张无波澜的脸,心底猜到了几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一开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用。”
薛砚舟看着她没说话,诡异的沉默在房间内蔓延。
惊雷炸在耳边,暴雨随之而来。
“这也没用那也没用,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终于,薛砚舟不可抑制地朝面前的人怒吼,眼眶瞬间被血红色填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窗外狂风把雨水吹得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冰冷的雨滴从阳台处斜斜飘进来,又落到地上,片刻后,就凝成一潭死水。
雷电接踵而至,把漆黑的夜空染成一片亮色,又沉下去。
祁盼始终轻咬着唇不说话,薛砚舟倔强地看着她,似乎非要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但他内心深处也很清楚,不管她怎么说,或好或坏,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愤怒不甘和其他复杂的情绪早已占据他大脑,他像是迷失的孤魂,固执又极端地等待祁盼的指引。
他需要这个。
像儿时那般,几句话,或是几个动作,他只需要感受到自己是被她需要的,那么他就会继续,充满希望地走下去。
“哗啦啦——”
雨越来越大,狂风肆虐,吹开阳台处没关好的窗,越来越多的雨水落进来,逐渐侵蚀整个阳台。
薛砚舟箍在她手腕上的力气越来越紧,可她丝毫不挣脱,像是带有严重自毁倾向般,默许对方在自己身上释放压力。
“我只想让你远离这些。”终于,她开口,“我之前说过的,你不应该被卷到这里面来。”
“我远离了,然后呢?”薛砚舟死死盯着她,“你打算干什么?”
“打算去找陈益衍?还是打算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让那些照片,让那个人渣威胁你一辈子?!”
“薛砚舟……”
“你要过这样的生活过到什么时候?!你把自己封闭太久了,是不是忘记了正常生活应该有的样子了?!”
被薛砚舟紧握的手臂已经开始因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发麻,可她却只是盯着他的双眸,沉声道:“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什么?”
“我真的没事的,薛砚舟。”她说,“虽然不知道李寻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很清楚他想干什么。”
“他想借着我的那些照片,让我失去你们的庇护,想把我重新逼回原来那个什么也没有,任人宰割的祁盼。”
“他可能是觉得我会借你们的手报复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找到了你们。”她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和麻木,“可他也想错了,我现在也并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都不想再继续了。”
“这种有来有回的恶劣游戏,我真的承受不起了。”她声音染上一丝疲倦,“我也没有可以失去的筹码了。发我照片也好,诋毁我也好,都无所谓,我只想安稳一点生活。”
“薛砚舟,我不想再体会全身的剧痛,也不想再听到刺耳的警笛声了。”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你别再管——”
别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