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守夜的弟子撑着剑靠着树头一点一点的，丝毫没发现有人跑了。
商音驾着青鸾赶了一夜路，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到了越州城下，挂在她腰侧的通讯镜亮了亮。
“师姐，你怎么自己走了？”
太迟钝了吧？她都走了几个时辰了才发现。
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城里走，“你们别跟着我了，去找褚掌门，他们应该在你们附近，对了，谢师兄如果醒了的话跟我说一声。”
走剧情这种事应该是男女主来，等谢清迟醒了她就去找神器，然后带着宴识玉跟在他们后面当混子。
越州城不比之前看见的，现在喧嚣热闹，人潮涌动，前面不远处的茶摊里坐着几名修士，看装饰应该是蓬莱的弟子。
她走过去坐在隔壁桌，叫了壶茶和一碗馄饨。
“我们来了这么些天了，一个妖也没见到，都是些不足为惧的小精怪，莫非这传言真的只是传言？”
“再等等吧，掌门说这里的妖都是昼伏夜出，晚上我们在城中看看。”
“也行，今晚我跟越师弟在城中八方布阵。”
他口中的越师弟是坐在最边上沉默无言的一个少年。
商音侧头看过去，少年稚嫩，模样不过十七八岁，梳着高高的马尾，听见有人提起自己也不曾开口说话，只闷闷“嗯”了一声。
“客官，您的茶和馄饨。”
小二端着茶和馄饨放在桌上，商音道了谢边吃边继续注意着后面。
他们把话题从收妖转移到了戚今月和时令身上。
当然，他们说的都是戚今月如何如何刁蛮，如何如何欺负他们的师姐。
“听空桑的弟子们私底下说她从小便是这样，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可人家谢仙君本就爱慕我们师姐，何时轮到她愿不愿意了？”
“就是，若不是她从中阻拦，谢仙君与师姐都成亲一年有余了。”
成亲？商音噎了一下。
“夺人所爱可不就是她最拿手的吗？仗着自己是掌门夫人所出，没少欺负她那些长兄长姐。”
“心思何其歹毒！”
商音听的太阳穴突突跳。
这戚今月是做了什么事惹得他们这么厌恶？
总不能是暗杀女主不得囚禁男主未遂吧？
这得多可怕啊？
商音吃了个馄饨，汁水在嘴里爆开，又喝了口鲜香的汤水，听见身后有人说：“你们为何要这样说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商音愣住，有人说：“亭之，你怎么了？我们说的事可都是人尽皆知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空桑仙境谁人不知？就连谢仙君也不过是看在她母亲的救命之恩上才容忍她的。”
“是啊，你何必为了她与我们置气？”
“你们跟她说上过几句话？偏听旁人所言，便认为是事实，自诩修仙之辈，可你们这副模样与市井妇人有何区别？”
越亭之一字一句不卑不亢替戚今月辩驳，商音眼眸中闪着不可置信，这些天她在空桑多少也感觉到了一点，那些人表面对她恭敬友好，实际不是出自真心，离了她面前就会在背后言语。
“越亭之！你别忘了，当初你在空桑被她赶出来还是燕师兄将你带回蓬莱，这才让你得以以蓬莱弟子的身份自居，你扪心自问，师姐在蓬莱时对你如何？没想到你却来指摘我们的不是。”
越亭之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剑，骨节泛白，他沉默良久，久到商音以为他要妥协，却听见他说：“我感激燕师兄和师姐，可你们这样就是不对。”
“你！”
那名弟子气得脸红，可越亭之已经离开了。
商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跟了过去。
难得有人替戚今月说话，她倒是很想知道戚今月做了什么得他这样维护。
越亭之走到城南的破庙，自顾在里面布下了阵法，检查没有遗漏后又去了城西，同样找了最角落无人居住的宅屋布阵。
他一个人布了八方阵法，这种捉妖阵消耗极大，八个阵法下来他已是没了力气，双手都在颤抖。
他回到最初的破庙，找了个粗柱子坐下。
商音跟了他一路，原先以为裴照的阵法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更甚一筹。
这两人都是符修，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比比。
“谁！”
商音被迎面而来的剑息扫了一脸，她缩了脖子，倒吸一口气，几根碎发落地。
剑在抖动，应该是越亭之的手在抖，抖得厉害，商音觉得他应该是握不住剑的。
商音笑了笑：“是我。”
越亭之看见她有些震惊，随即掩下眼里的情绪，收了剑，也没说话，转身回到破庙里，商音跟在他身后，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了许久越亭之也没见她要走，不禁问道：“你不走吗？”
不知道早上那番话她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依着她的性子，该作何想？
定然是会气得睡不着觉然后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一边指责他们这些人是非不分一边偷偷难过。
商音见他开口说话，便靠拢了些，说：“他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谢谢你。”
越亭之垂下眸子没回话。
通讯镜闪了闪，商音取下它，刚注入灵力就听见裴照焦急道：“师姐魔尊跑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跑了？”
裴照说：“魔尊，魔尊跑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术，竟然冲破了掌门设下的法阵逃出去了，谢师兄正午的时候才醒，现在已经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