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习燃抿了口茶,把整件事都讲了一遍。
山语一听说胡爷爷去世,眼泪止不住的掉,长笙安慰不住,她便把自己锁房间去了。
“山语,还好吗?”沈习燃有些担忧。
“她和胡年关系一直不错,老爱去胡爷爷家玩,感情很深。”长笙揉了揉山根,眼底也有浓浓的哀愁,“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习燃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昨晚一夜没睡吧?”长笙问道。
“很明显吗?”
“嗯,看起来很疲惫,你先去好好睡一觉,午饭我帮你留着。”
“那麻烦你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沈习燃捂住胸口,那儿依然泛着疼。小时候因为心口老是疼,把沈晖和唐曼曼吓得不轻,带他去国内外顶尖的医院都看过了,身体健康得没有任何毛病,要不是他一直都很懂事听话,成绩又好,唐曼曼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找借口不上课了。后来慢慢习惯这个疼痛,他便再也没跟父母提起过这事。
他对疼痛的承受力其实很强,这点痛楚并不会影响他什么,高考两天他都是这样痛过去的,最后还是考上了重本。这两天的疼痛有些加重,倒是让他挺意外。
手机的闹铃响了,八点半,是他平日里起床的时间。他关掉闹钟,开始查看从昨天到现在的消息。
伍茂向他发了一个高铁票助力的请求,他意识到暑假真的快结束了。
杨淮书分享了一个沙雕搞笑视频,他点开看了,笑不出来,应付地发了一串哈哈哈,杨淮书很快把他骂了一顿,因为他消息回太慢了。
沈晖和唐曼曼在他们的“三人行必有我儿焉”群里疯狂艾特沈习燃,开始诉苦,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两人不上班的话就只有点外卖或者去邻居家蹭饭。他回了个句号过去,唐曼曼回了个问号。
他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孤仙禾在他怀里无声落泪的画面。他不知道为什么胡爷爷当时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却还能告诉孤仙禾那么多事,他也不愿去细想。他只知道,孤仙禾很轻,身子也很冷,肌肤相贴,他的心口,疼痛到了极致。
如果这种疼痛无法用医学解释,那又是何原因?
***
胡爷爷的灵堂设在了胡家的主房,孤仙禾陪着胡年,在里面守了七天的灵,长笙、山语、水今柔他们也来了。
头七过后,长笙带着胡年去相关部门办理监护人手续,两人出发后,孤仙禾到长笙的民宿帮他看店,连上网后,她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好多天前的消息。
沈习燃问他愿不愿意当古装模特。
如果当时她第一时间看到这条消息,她会果断拒绝,古装模特就意味着会曝光,她不想有任何曝光。
但现在,她回了句“愿意”。
沈习燃说要来寺里接她,她打趣地说“你也不嫌爬山累”。爬山对他来说还真不累,回家呆了一周,成天忙里忙外的,又是在家里做饭打扫卫生,又是去他爸的公司实习,身体和心灵饱受折磨,哪一样不比爬山累。
孤仙禾在微信上答应了他。
然而当沈习燃快要抵达听雨山山脚时,却遥遥看见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孤仙禾穿着藕粉色的旗袍,撑着一把油纸伞,冲他盈盈一笑。
“你没带伞吗?”孤仙禾把伞举高了些,遮住两人。
“没。”沈习燃握住伞柄稍高一点的位置,“我来撑吧。”
油纸伞并不大,沈习燃把伞偏向孤仙禾,一半身子都在雨里,孤仙禾靠近他,缩短了两人中间的空隙,“你别淋着了。”
沈习燃的手肘时不时会碰到她的身体,“我没事的。年年还好吗?”
“他和长笙去办理监护人手续了。”
孤仙禾一直目视前方,没有注意到脚下翘起来的石砖,沈习燃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旁边一带,笑道:“你差点踩到地/雷了。”
孤仙禾不明所以,懵然看着他。
“那块砖,你要是踩下去,就会溅一脚的泥水。”
孤仙禾也笑了笑,“我太久没下山了,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远。”沈习燃放慢脚步适应着她的步伐,“我家在北方,我们待会儿坐飞机过去。”
孤仙禾这才想起对方为什么要她的证件号码了,“几点的票?”
“晚上八点,本来我打算上山接你的,所以时间定到晚上去了,要不我改签一下?”
“都听你的。”
沈习燃有个很好的习惯——决策果断,要是和他一同出门,完全不用担心不知道吃什么、去哪玩,在尊重对方的前提下,他会很快拿出方案,所以身边那些有选择困难症的同学都爱和他一起。
孤仙禾看着他用一只手在手机上划划点点,也不看路,便说道:“我来打伞吧,你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
“很快就好了。”
过了会儿,沈习燃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搞定了,下午两点的票,落地四点半。”
“好。”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刚才我妈问我,你愿不愿意和他们一块儿吃晚饭。”
“我都行。”
“是他们。”沈习燃把“他们”两字咬得很重。
“还有伯父吗?”
“不是,是我妈以及她公司的一些同事。”
孤仙禾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但也不是绝对抵触,她想了想,问道:“你和我一起吗?”
“对。”
“那就行。”
沈习燃愣了下。
孤仙禾眼睛弯成月牙状,“只要有熟悉的人,我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