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死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兰叶池如视珍宝般捧起她的脸,“是为兄不好,为兄给你赔罪。”
兰倾枝在他掌心乱蹭一通,泪水沾了他满手,“你都不记得我的生辰。”
“那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忘记。”
“你就是忘了!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兰叶池有些无奈,“走,带你去看为兄给你亲手做的生辰礼。”
说完,他便揽住兰倾枝纤细的腰肢,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兰倾枝记得,兰叶池在九云台最爱呆的地方除了他们那一方荷池和仙殿,便是距离凡间最近的“长天一色”八角亭,亭子不大,均是用的白玉做成,柱子和护栏上面还用阳刻的手法雕了不少流云和仙君像。
兰叶池喜欢这里,因为稍稍施加法术,便能在此窥得人间的草木盛景。他是掌管草木兴衰的仙官,所以这地方其实是他所建的,别的仙官很少来此。
然而此时,在这“长天一色”亭里,却多出了一把古琴。
兰倾枝酒意未散,她望着古琴,迟迟不动。
“给你的,弹一曲?”兰叶池把她往前轻轻推了一下。
“弹什么啊?”
兰叶池笑道:“不如就弹那日你将为兄痛骂一番后,在殿里奏的那曲。”
兰倾枝瞪他一眼,“此时已无当日心境。”
“那倾枝此时心境如何?”
兰倾枝提起裙摆,席地而坐,将古琴置于双膝之上。她先是又轻又慢地抚过琴身,轻叩琴身,然后缓缓拨动琴弦试音。
却不想在她身后的兰叶池已经呼吸急促,靠在柱子上平复躁动的心绪。
试音后,兰倾枝欣喜地转过头来,“兰叶池,你这弦和木是用什么做的?”
兰叶池的声音哑得厉害,“为兄在人间寻得一棵千年灵木。”
“那弦呢?”
“灵蚕丝。”
瞧着兰倾枝对这琴爱不释手的模样,兰叶池笑着走近她,在她身侧坐下,“喜欢吗?”
“喜欢。”
“还生我的气吗?”
兰倾枝掩饰不住笑意,“勉强原谅你了。”然后她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你这几日闭关,是在做这把琴?”
“没错,手艺不精,误了些时辰,回去一看,某位小仙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兰倾枝羞赧低头,“你又不给我讲清楚。”
“为兄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兰叶池突然将一只胳膊从她身后绕过去,稍稍挪了下她的身子,“为兄近日试琴,谱了首新曲子,教你,可好?”
他本就高大,此刻更是将兰倾枝牢牢地圈在了自己怀里。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兰倾枝觉得身子热得很,额上渗了些汗珠,耳垂通红,她微微点头,却听见兰叶池响在头顶的一声低沉的笑。
平日里,兰叶池总是爱逗弄她,极不正经,兰倾枝已经习惯和那样的他相处,眼下,他就好像换了副模样,虽然也不怎么正经,但……
“心静一点,倾枝。”
兰倾枝收住神思,“有点热,你后撤一些。”
兰叶池并没动弹,而是直接覆上了她的手背……
“倾枝,生辰快乐。”
那不是兰叶池第一次教兰倾枝弹琴,但却是最心事重重的一次。
后来那些孤寂无边的岁月里,兰倾枝时常在想,如果那日,她能多问几句,比如,千年古木和灵蚕是怎么找到的,他的腕间为何会有血线,那她会不会懂得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
“兰叶池,为何这把琴刻不了任何名字?总有股灵气在阻挡我。”
兰叶池只是笑笑,“时机到了,它自会有名字。”
这个时机,她等了上千年。
兰叶倾枝。是一见倾心的倾啊。
“说不定还会有我对你的叮嘱。”
“什么叮嘱?”
“还能是什么,酒量不好就别喝酒!学什么潇洒风.流俏仙女!”
“兰叶池!”
若有山石隔相思,便化山,便作石,永生不弃。
永生。不弃。
兰叶池,你撒了好大一个谎。
所谓永生,原来是有限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