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摇摇头,“明天再喝,今天的酒精量就这些。”
杨淮书闻言,感叹道:“真好,好久没有人管过我了。”
长笙想起上山时候她说的那些话,突然有些无措。
杨淮书并没有意识到他内心的纠结,“你是个好兄长,看得出来山语他们都很关心你,就是关心则乱,都多理解理解对方吧。另外,仙禾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沈习燃这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一定一定一定会对仙禾超级好的。”
——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长笙脑海里闪过孤仙禾悲伤至极的脸和她哽咽的声音。之前因为太慌乱,没时间细想,为什么会是“再”?
“淮书。”
“啊?”
“习燃他以前没有恋爱过吧?”
“没有啊,我跟他是发小,他前21年的人生里压根儿就没有恋爱两字。”
“那他以前身体有受过什么伤吗?特别严重的那种。”
杨淮书撑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特别严重的好像没有吧,倒是他一直有个毛病,心口疼。不过,他爸妈早就带他把全国各地的好医院跑遍了,也没查出任何问题。”
“心口疼……”长笙念叨着。
“我们以前还打趣他是西子捧心柔弱帅哥呢。不过他可不柔弱,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我们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保准第一个冲前面,极其护短。”杨淮书说,“诶!暑假那次,那个垃圾男不是冒犯仙禾了吗,他不也冲上去了。”
“护短的话,首先,他得认识他护的那个人。”长笙说,“那时候,他俩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有道理……可能是打抱不平吧?”
“还有一种可能。”
他俩早就认识了。长笙心想。
“什么?”杨淮书问道。
“他对仙禾一见钟情。”长笙笑笑。
***
寺庙里有一个钟,每天清晨七点半就会被敲响。钟声浑厚,余音久久,但并不吵闹,为这寂寥的山间早晨增添了一分古朴雅致。
今天撞钟的小沙弥是年底刚来的,据说是孤仙禾离开仙落寺的那段时间里,浮空大师在竹林里捡到的一个意欲寻死的少年,浮空大师把他带回寺里,给他取名叫做“不悔”。
不悔性子孤僻,只肯跟浮空一人说话,就连和他同龄的不忧和不慌都无法与他亲近。变化就在于孤仙禾回来那天,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久。
孤仙禾并不介意他直勾勾的眼神,因为她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爱与恨。第二天,不悔主动找到了她,说是想要学习古琴,她对浮空带进来的人没有任何防备,于是,她同意了。
不悔每天傍晚会去孤仙禾的书房,那儿摆着她珍惜的几把古琴,她挑了一把适合初学者的给不悔用,不悔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孤仙禾从来没见过不悔,但不悔对待她倒像是对待一个老熟人。
这天,不悔撞完钟,遇到了不慌。
不慌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作为回应,他微微点了点头。
“不悔,你多大了?”
“不知道。”
“啊,你都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啊?”
“嗯。”
“你看起来和我们年龄相仿,就是气质比较成熟。”不慌笑了笑,“怪不得你和仙禾亲近,她也是个性格比长相沉稳的人。”
“她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挺好的啊,咦,你是很早就认识她了吗?”
不悔马上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不是。”说完,就离开了。
不慌挠挠头,“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杨淮书和长笙礼完佛来到后院,孤仙禾刚吃完早饭,准备回房间作画。
“仙禾!”
“淮书?”孤仙禾才在沈习燃的生日派对上见过她,两人虽说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怎么也比普通朋友近了一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去长笙那边住了一晚。”杨淮书说完,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这是给你带的一些云暮市的小吃,习燃说你还挺喜欢吃这些的。”
孤仙禾接过厚重的口袋,讶异道:“这些……都是你背上山的?”
“长笙背上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长笙:“……”
“我这里比较简陋,也没什么能招待的,要去我房里坐坐吗?”孤仙禾拢紧领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穿太少了,这个天气要穿羽绒服才行诶。”杨淮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点凉,走,我们快进屋。”
“仙禾,屋子里有热水吗?要不要我去烧一壶?”长笙问道。
“有的,我早上刚接满。”
“行。”
“仙禾你是不知道啊,沈习燃知道我要来听雨山,一直跟我念叨让我看看你瘦了没,身体怎么样,跟个老妈子似的。”杨淮书挽住孤仙禾的胳膊,两人边走边聊,长笙紧随其后。
“我挺好,你让他别担心,过几天我去长笙那儿,跟他打视频电话。”
“合着我那儿是什么异地情侣电联中心是吧。”长笙戏谑道。
被一盆盆花草遮挡的院子一角,有一个小沙弥,在听到这些对话后,目光逐渐变得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