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枝和云姑在破庙里藏了一夜,但此地寒凉,云姑年纪小,身体底子弱,第二天醒来便染了风寒,额头烫得厉害。
兰倾枝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门口探查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危险后,她把云姑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前脚刚迈出禁区的警戒线,一把枪就抵上了她的后脑勺。
“绑了。”背后之人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
兰倾枝没有动弹,任凭几个穿着深蓝军装的人把云姑从她怀里夺走,卸下了她的琴和包袱,用麻绳把她五花大绑。
“我妹妹生病了。”兰倾枝放软了声音,“麻烦你们不要为难她,我什么都可以配合。”
身后那人把枪从她的后脑勺慢慢挪到前额,人也跟着走到她面前。
兰倾枝也在战火中生存了许多年岁,她自然知道这时候只能示弱,“我妹妹在发烧,我本来是要带她去看病的。”
男人比她高出了不止一个头,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名字。”
“兰倾枝。”
“她呢?”
兰倾枝下意识看了昏迷状态的云姑一眼,“兰叶云。”
“为何躲于此处?”
“太、太害怕了。”
男人加大了力度,兰倾枝的额头被枪.口抵出一片红痕,她装作震颤的样子,不敢看他。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一脚踹向了她的膝盖,兰倾枝吃痛,跪倒在地,但她的手和身子都被绑住,一时没能维持住重心,直直地朝地面倒去。
男人蹲下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虽没有狼狈地吃一嘴泥,但却被掐得涨红了脸,男人逼近她的脸,冷笑道:“你的眼神里,看不出丁点害怕。”
兰倾枝认命地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带走。”男人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向手下吩咐道。
“七爷,这小丫头好像病得确实厉害。”
兰倾枝心一紧,正想开口求情,却见男人的眼刀冷冷刺了过来,“妹妹的死活,就看姐姐配不配合了。”
“你要我做什么?”兰倾枝的喉咙还痛着,声音有些虚弱。
“自然是等你说实话了。”
“我方才……没有骗你。”
男人似是对她很失望,他把枪收进腰间,神情漠然,“回营。”
兰倾枝被蒙着眼睛带上了一辆车,脑子里却无比清晰地开始思考刚刚看到的一切,从这些人身上的军装看来,他们应该隶属于某个军阀麾下,但有些诡异的是,从服饰上看不出那个领头男人的军衔,而手下又叫他七爷。
“我劝你别自作聪明地去想我是谁。”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
他是会读心术么……兰倾枝仗着眼睛被蒙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没空想你,我只担心我妹妹。”兰倾枝知道示弱对他毫无作用,索性跟他杠上了。
车里另外几个人听到她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不其然,他们听到了自家老大的一声嗤笑。
“原来还真有人自讨苦吃。”
兰倾枝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含义,车子突然急转了一个弯,“操,那些鬼又来了,真特么阴魂不散。”开车的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鬼。
是这个时代对那群惨无人道的侵.略者的称呼。
男人不以为意,“几只鬼?”
车子开到隐蔽处,前排的人开始打探情况。
“七爷,两辆车,是巡逻的鬼。”
“下车埋伏。”
“是。”
兰倾枝身旁的位置一空,下车后,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把她的身子按倒在座椅下,什么话也没说。
明明是想让她躲好保命,但他的动作实在太粗鲁了。兰倾枝蜷缩着身子,因为身体的疼痛而轻喘着。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既然他们也是“打鬼派”的人,那说明,起码他们是爱国的。兰倾枝心想,男人抓她,大概是担心她是卧底。想到这里,兰倾枝勉强松了口气。这个时代,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不知羞耻,向“鬼”倒戈的人。
突然,她听到了子弹打在车门上的声音,兰倾枝双手在绳索中摩擦,试图挣脱出来,但他们把她实在是绑得太紧,手腕磨出了血,绳子也没松分毫。
“烦死了。”就在她抱怨出声的时候,车门开了,一股硝烟和鲜血混合的味道涌了进来,侵.略性极强。
车子发动,开车的人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行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