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拔剑!”
“再来!”
斜阳下,少女在不断地拔剑冲锋,被格挡向后滑退。在短暂深呼吸半蹲蓄势后,再次冲锋。
“好了,今天到这里了。”你听到这个声音说道。
“不,呼……呼……再来一次。就差一点了。”少女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说服你,但是,打颤的身体,和从额头不断滑落的汗珠却在说明她已经濒临极限。
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劈开他的防御了。你仿佛听到了少女内心的话。
你停顿了片刻,将手里的剑抛在了一边,在空气中随手绘制了几个图案。
但这几个简单的图案却让少女眼前一亮。
“冰淇淋!芋泥波波奶茶!榴莲千层!”
“可恶,我全都要!”
少女仿佛从中得到了力量,突然有了精神,挥舞着剑指向你。
“你今天伤到我,就都给你。”你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宠溺。
少女把你的剑踢过来,喊着让你乖乖去做饭吧的奇怪口号,随后重新冲锋。
刹那间,她与手中的剑仿佛驾驭着平原上的风,带着自由与锐利,刺破了你坚硬的外壳。
一拨一挑,将你的胸膛打开。
剑尖在你的胸前停下,你感受到了隔着衣物透过来的锋芒。
但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很快被她抛在了一旁,她扔下剑,快乐地向你扑了过来。
你把她抱了个满怀。
你听到她说:
“我做到啦!梅林!”
“……”
“……”
“……”
“梅林。”你咬牙切齿地从床上醒来。
梦里看起来美好又温馨的画面,却让你的心情突然变差。
你并不讨厌那份温存,甚至你用来练习呼神护卫时的美好,都是作为格蕾·潘德拉贡时,和梅林相处的那些日子。
练习武艺,野外狩猎。
野餐游玩,四处探险。
那份美好,甚至在回忆中,都在闪闪发光。
但你在珍惜那份温馨的记忆同时,也在厌恶着梅林的态度。
为什么他明明心动了,却又能毫无理由地抽身离开?
你又不是真的五六岁的孩子。
当你看到梅林来到你和凯的面前,声称他自己是你们接下来的老师时。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梅林好看得像精灵,像童话里的王子。
而是极度危险,审视和远离。
尽管当时他从相貌到言语谈吐,从手段到武力都是顶尖,备受凯家族成员和附近女性的喜爱和信任。
但你却一直对他,第一次看到你时的眼神,感到警惕。
那不是喜爱,不是厌恶,不是看向路人的陌生,甚至那不是看向一个正常人类的眼神。
他看你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一件毫无生命力的,是一件从出生到末路都了如指掌的,但是让他产生了一点点好奇的东西。
在后来你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发现预言中,他自己居然会和别人产生纠葛,成为预言中的一部分,所以才好奇的来看看。
抱着,看玩笑,看蚂蚁拼命在水坑挣扎的心态,来看着你长大。
但,你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呢?
是你发现,他教你远超过他作为亚瑟王老师该教的部分的时候。
是你发现,他眼中的欣喜与宠溺不是虚假的时候。
是你发现,他对你的态度,是无比珍视,独一无二的时候。
是你发现,在这个困于生存的时代,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听你诉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甚至愿意去帮你实现的时候。
你沉浸在自己对梅林是如此重要的欣喜,与相信未来的憧憬中不可自拔。
那些真实无比的感情,让你相信,即使你们不会成为情侣,结为夫妻。也永远是对彼此最重要的人,最珍视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他能就这样抽身离去?
为什么他明明心有不舍却依然能冷漠地看着?
……
“格蕾。”象征性的敲门声打断了你的思绪,梅林在开着的卧室门口,问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是的,现在已经是假期了。
梅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个非必要可以自己在家待到天荒地老懒得动的人非要找你去麻瓜们的游乐场。
你听到的时候甚至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进了阿瓦隆的湖水。
不过嘛,他说有惊喜,那就去了喽。
你也好久都没去过游乐场了。
上一次算来,还是在□□,收到研究生录取那个假期,和朋友去过一次。
小时候没人带你去,后来对它没了多少兴趣,又要肝论文和代理案件。那次还是朋友想要当时很火的玩偶,拉着你一起去的。
你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心情。
可能是,和周围人一同感到欣喜的同时,又在巨大的热闹中,感到这一切只是人为营造出的梦幻。
出了门,就像童话中仙女的魔咒,过了午夜,依然还是那个灰姑娘。
那些血淋淋的案件,那些绝望的求助。
那些困于鸡毛蒜皮的日常折磨,那些反目成仇的宗族血亲。
不公吗,痛苦吗?
你在努力伸张正义的同时,感到的更多的是无力感。
这终究是挣扎的人间,不是纯白无垢的天堂。
你突然想起了,梅林为什么会转变。
那一天,梅林在问你,为何称王的时候。
你回答道:
我想建一个人间的理想国,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你愿意来帮我吗?梅林。
那一刻,梅林的眼中真真切切倒影出了你的存在。
你不再是他一时好奇的观测物品,不是注定要在预言中被歌颂的亚瑟王。
是你自己,是格蕾·潘德拉贡。
然后,梅林是怎么回答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