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
男人临窗而立，姿态挺拔。
“回王爷，”聂影小心翼翼，抬眼看看他冷漠的背影，斟字酌句地开口，“王爷，属下听说，王妃要开店。”
“她倒是长本事了。”
聂影不知应该怎么回，正在苦思冥想之际，便听见头顶上冷淡开口，“开什么店？”
“积云阁分店。”
“积云阁？”他重复念叨了一番，“她怎会突然想起来开店了？”
莫不是嫌王府给的月钱太少了？
“王妃每个月的月钱多少？”
“这个……属下也不知，”聂影挠挠头，他向来对金银这种东西也没什么概念，从头到脚的衣装都是王府给的，吃食也是日日在王府，他也没娶妻，也没有子嗣，赚了银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花。
不对，整个王府明面上的产业他都是交到她的手里打理的，她怎么可能缺银子用？
除非是……
她想离开王府，自力更生？
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来由得一阵心慌，脚下的步子也凌乱地在房中来回走动。
“王爷？”聂影吓了一跳。
“你先出去，容本王静一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摆摆手，将聂影赶出去。
夜深人静，外面的月光此刻都显得格外喧嚣，他坐在太师椅上，撑着额头，用手捏着发胀的太阳穴。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点小女儿的心思，还有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独有的坚强，都好似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来。
他竟然都没有留意到，原来她竟然已经在他心里留下来这样深的烙印。
翌日，唐筠凝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浅尝了两口，便没了胃口，正准备叫人撤掉。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饭菜还好好的，怎的就要撤掉？”
唐筠凝微微一怔，他此刻不应该已经到了宫里，正在早朝么？
“王爷金安。”
喜儿同云雀快速行了一礼，左右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便悄悄退出去。
“书房那边没给王爷留饭？”
唐筠凝轻轻开口，声音冷漠。
“一家人，何必开两桌饭，虽说眼下王府并不差钱，可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我们也不能这般大手大脚的，省下来的银子，不如送出去给那些穷人家改善伙食，也算是积善积德。”
“王爷是个善人，”她起身，“王爷自个儿吃吧，妾身已经吃过了，就不留在王爷跟前，让王爷看着恶心了。”
她口中“恶心”二字吐出来，身子便陡然一僵，接近六月的天气，她竟觉得浑身发冷，如置冰窖。
他手上的动作一僵，筷子险些拿不稳，幸好及时反应，及时抓住。
话是从他口中说出去的，他便只能面色讪讪，带了些讨好的意味，“昨夜酒令智昏，竟然说出来这番混账话，我向你赔罪，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为夫。”
唐筠凝嘴角轻轻勾着一抹笑，袖笼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身子微微发抖。
她用尽全力，才将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重新逼回去。
“王爷这话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王爷手底下的猫儿猴儿，王爷一时喜欢了，便将我抓在手心里玩弄两下，若是不喜欢了，便直接丢在一旁任由自生自灭，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她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连她自己听到都吓了一跳。
顿了顿，她抬手擦干净不争气掉下来的眼泪，一边道，“王爷不必如此屈尊降贵，专程到我跟前来同我道歉，我并不算什么。”
她每一个字，都宛如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子。
自己确实做过的事，他无从辩白，只能僵硬地夹起来菜送进口，却味同嚼蜡。
“以往的事，是我对你不住，”他说了一句，便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言语终究太过于苍白，他攥紧手中的筷子，又松开来，如此反复几次，最后轻启薄唇，声音几不可闻，“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随你去了……”
话音落下，她便压抑不住心里的痛楚，心窝子疼得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她连忙捂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能缓过来。
“王爷若是无事，妾身便入宫了，”她昨夜并没有休息好，本来是无意入宫的，只是眼下同他待在一处，生怕他口中再说出来什么休书之词，她一次可以厚着脸皮哄过去，可是她也终究只是肉体凡胎，也抵不过这般折腾。
他放下筷子，目光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吐出来一个字。
“好。”
从王府出来，她便像雨打芭蕉一般，蔫头耷脑的，没个精神。
“王妃，前面人山人海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热闹，咱们也过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