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神侯府的路上。
百草走在前头,时不时捂着口鼻往后看,挥手:“快点儿,前头就是神侯府了,你哥哥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怎还如此慢吞!”
似真的恨铁不成钢。
百草拧眉一脸不耐加着急。
可心里,却暗赞自个儿:咱这演戏的本事,高低是个角儿!
苏酥拖着伤残的身体,真心走不快。
又不是逃命,没了肾上腺素,她这会儿是一步一个“哎哟~”,但喉咙没好,只能发出破风的“嚯嚯”响。
像极了快要死的流浪狗。
她低下眼,不去看前头那嫌弃自己丑走得贼快的小破孩。
任凭他喊,反正她是没力气暴走。
——待会儿是不是要演一出哭戏?
——毕竟要死的是自己的哥哥啊。
苏酥想到这事儿,便心念一动。
意识来到了商城空间里,在一个卖咖喱饭的店中,找到了洋葱,用意念举起,放到菜板上,一切一切。
然后迅速用意念将空间开了口子,洋葱切开时爆出的汁水,直接冲着眼睛去。
空间还有个优点,就是能任意地在以自身为锚点的方圆十米内,将空间里的东西挪出来。
不大一会儿,苏酥便双眼通红了起来。
泪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她忍不住用脏得不行的手擦了擦,脸更脏了。
惨不忍睹。
为保持这逼真的效果,苏酥这一路上,都在空间里不停用意念切着洋葱。
她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洋葱真的辣啊,
原本还嫌小乞丐走的慢,还浑身臭烘烘的百草,无意当中转头。
本又不要再催几声,却见小乞丐哭得不能自已。
眼红红如病兔。
凄惨惨如丧亲。
百草心中一惊。
——能人!竟能哭得这般入境!
顿时,面上更加严肃,拧眉高喝:“快点!你哥就要死了!”
快走的步伐,瞬间变成了小跑。
人群的目光兀地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苏酥:“......“
掩面“哭泣”,翻白眼。
——这臭小子,赶着投胎啊!
——有必要这么高调告诉大家她“哥”要死了么!
哥都要死了,这不得哭得更凶狠点儿?
苏酥意念一分为二,又切了一颗洋葱,双葱齐下,眼睛周围的辣水儿更多,“嚯嚯嚯”地抽泣个不停。
为求戏真,更是忍了忍,拖着僵硬的肢体,快步挪了起来。
没办法,周围人的眼神都快将她看穿了,她再不努力着急+悲伤,怕是会被人发现端倪。
路人见——
小儿前头急急喝:“你哥要去啦,要去啦!“
后有乞丐掩面泣:“嚯嚯嚯~!”
路人:啧啧,可怜可怜。
一卖书法墨迹的读书人,见此,虽觉那乞丐却是臭得不行,带过身旁的风都吹着腐烂的味道。
但这小乞丐,动如犬于水中刨,哭嚎似鬼凄凄凉。
不禁提笔深感:“兄妹,情深啊。”
......
......
百草不走后门,专门行至前头的大门处。
上前就是几个小拳头,敲得这门咚咚响。
“开门,开门!有要事求大捕头帮忙!”
苏酥站在一边,装得柔柔弱弱一脸哭相,低眉掩面,虽看着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站着的地方周围还有几滴泪水,但藏在袖子底下的脸,却是平静道诡异。
听百草这中气十足的喊叫,不由得死鱼眼无语。
这是生怕暗地里的那些人听不到啊。
不过想来也是,这一招,本意就是为了给神侯府带信,至于暗处的人什么时候发现他们是做戏的这件事情,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不管是迟点发现还是晚些时候发现,都没所谓。
晚点发现更好,早点发现也无碍,信儿带到,大家都有了准备,便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百草喊了,在苏酥看来大约半分钟后,就有人来开门了。
见是百草,熟人,闻要寻大捕头无情,忙引见。
苏酥自然地跟在后面,照旧“哭唧唧”,只不过不是“嘤嘤嘤”,而是在“嚯嚯嚯”。
神侯府的下人看了一眼乞丐样的苏酥,皱眉,低声问百草:“这是谁?”
说着,也是很嫌弃般,快走了几步,生怕被苏酥身上的味儿给熏到。
百草大声回:“是一个要死了的乞丐的妹妹,来求大捕头去救她哥哥。”
那下人听罢,点头,颇有些自豪:“我家大捕头确实本事。“
后回头,看着苏酥:“你运气够好,能请他去救你哥哥。”
苏酥:“......”
你知不知道要死的不是她哥哥,是你家不知道排行老几的捕头啊!
几人行至一小楼,停下。
那下人止住步子,示意苏酥二人也不要乱动,才小心地踩着石板小道,上去拍了拍门。
不多时,一个看着比百草大几岁的少年开了门。
百草道明来意。
说了一段文绉绉的话,听得苏酥都暗地里皱眉。
而且声音老大了,生怕里头住着的人听不到一样。
百草先是大白话说了几句,将苏酥为了哥哥来求无情大捕头去治病一事说清楚。
末了,才一字一句道:“先生思索再三,认为医者各擅其长,勿因追名自大,误了伤者生机,特多次催我,来请大爷前往开封,救救这命途多舛的苦难人。”
那少年让他们在此等候,便转身进了小楼。
少年,也就是金剑,还没走几步,就见一轮椅出现在眼前。
忙上前几步,躬身行了一礼,还未开口,轮椅上的人便道:
“我都听到了,你跟银剑、铜剑以及铁剑,带好自己的东西,随我一起去开封府。”
男子的声音清冷冷的,明明在秋老虎的天气,却无端叫人仿佛吹着冬日的风,脾肺都清朗了。
金剑微微一愣:“我们都去?”
“嗯。”
金剑立刻回神,恭敬道:“是。”
金剑几人收拾好东西。
都默而不宣地带上了武器,以及急救的药物。
平时无情大公子出门问诊的时候,顶多叫上金剑银剑二人,极少时候会四童子一起带上。
如此反常,几人都不是傻瓜,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金剑推着轮椅,垂眸,想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需要这多个人一起。
但每每见自家公子那冷清的眉眼,便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