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她低下头,像个被逮住错处的孩子。
指尖轻点她的额间,他又问:“你那红疹又是怎么回事啊?不老实交待,以后再不许你吃海味。”
“是红梅花粉。”她招供。
他睨眼过来:“你那做戏的功夫倒是好,装得朕都信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笑容讨好,语气讨饶:
“万岁那是关心则乱,否则以奴婢这点小伎俩,还不得在真神跟前现原形呀?”
他瞟了眼那攀在颈间的纤纤玉手,轻轻一笑,换了温和的语气:
“也亏得你们机警,总算没坏了月人的身子。”
“其实您根本不用试探,绿竹极重和月人姐姐的情义,一定会尽力保着她。”
“哼,她对月人是忠,可是太后曾召见过你们,朕又差点处死她,哪里知道,她对朕还忠不忠呢?”
青萝想起那日在太后宫里做的戏,不敢接话。
“当年是少保扶朕称帝,在南宫那位眼里,朕与少保坐的是一条船,要清算也是一块清算。今日若她答应嫁给少保,便与少保荣辱与共,少保生则她生,少保死则她死,朕自然不必担心她会效忠那边了。”
青萝面现担忧:“那她没答应,您会觉得她不可用吗?”
朱祁钰摆摆手:“她是没答应,但她之所以拒朕,是为了维护少保,这说明是真的敬爱他。单是这份敬爱,她也会盼着少保好,更不可能效忠那边了。”
“哦~您还真是费心了。”
青萝恍然,心里一阵后怕,一面惊叹于他的心思之缜密,一面庆幸自己与绿竹的选择,否则早成两具白骨了!
“只是她太聪明了,太过聪明的人难免让人顾忌。”他顿了一顿,瞟向青萝,似是故意说给她听:“好在她是个女人,只要不碰朝政,圈在后宫里做个军师,倒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反正军师嘛,换谁都可以当。”
青萝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那您还信任少保吗?”
“你怕朕会除掉少保?”他反问。
青萝不置可否。
“哼,少保是国之栋梁,说杀就杀,岂不是昏君所为?”他笑着摇摇头,道:“朕虽顾忌他会成为王莽第二,但大明朝离不开他,该用也要用。这为君之道嘛,就在防与用之间,明白吗?”
“哦~”
青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想了会儿,冲他笑道:
“既然万岁不生绿竹的气,那人情我也不必讨了,讨个别的如何?”
“想要什么?”
“免死金牌。”
讲出这四个字时,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虽然他说只要不犯忌讳就没事,可是谁能保证不会踩个空呢?绿竹救人之前,她们哪里晓得这是忌讳?
“嚯,好大的口气!”他轻戳她的额头,“你当那免死金牌是随便发的?若非是护国之功,休想有此殊荣。”
“奴婢也护国有功啊。”
“胡说八道,你护的哪门子国?”
“奴婢将月人姐姐引荐给万岁,为您绵延子嗣,稳固江山,岂不是护国有功?”青萝一脸无辜。
“小刁嘴。”他笑嗔。
她故意道:“您若是给不起,那就算了。”
“小家伙。”他捏住她的下巴,“对朕还用起激将法了。”
“您自己说的嘛,天下都是你的,还有什么是你给不起的?”
“也罢。”他松开了她,“朕向你许诺,纵然哪天你犯了忌讳,也会饶你一命。”
她没有急着谢恩,眨巴眨巴眼道:“可是奴婢记得,初见您那次,您教了我一个道理:承诺太虚无,最当不得真,没有到手的好处都不算好处。”
“......”
他一脸被噎,她赶紧又搂住他的后颈撒娇:
“万岁您看,我多把您放在心上呀,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奉为真理呢。”
“......”
他算是彻底没了脾气,缴械投降,取下腰间的龙纹玉佩,郑重放在她掌心中。
“这个就是你的免死金牌,不论何时亮出,都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