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此行之前,爹爹咛嘱我说,我姐姐命薄,没替家里争来一点儿好处,往后家族的荣华富贵,就系在我的身上,可我听说这后宫里,水深的很,没个依靠终是不行,皇后虽然亲和,可她毕竟有疾在身,听说周贵妃是太子生母,我不如去攀她那棵大树,你觉得可好?”
“千万不行!”青萝连忙摆手,“越大的树越不牢靠,风雨一来,第一个甩掉的就是你,你可千万别像你姐姐那样,攀错了树,上错了船,反倒害了自己。”
尚明心的目中闪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面上却是一怔:
“我姐姐不是病死的么?”
青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也不信,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青萝,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如果有人能告诉我真相,那一定是你了。”
她目光里满是乞求,就那么巴巴的瞅着青萝。
“你别多想,的确是病死的。”青萝连忙往回圆,“我方才的意思是,攀错了树,你生病的时候,她都不肯来看你,更不好好医治,直接视你如弃子,岂不是害了自己?”
“当真?”
“嗯。”
青萝艰难地点头,将手覆于她手背之上,好声劝道: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以后万不可说给别人听,万一让人拿着做文章给你下套子,你岂非要折在这儿?”
尚明心默默抽走自己的手,低首不语。
青萝又道:“我也是为你好,深宫艰险人心复杂,你身在异乡孤立难援,现又出了头,行事更需谨慎,否则风吹连檐瓦,雨打出头橼,以后多的是坑等着你踩呢。”
“嗯,我晓得。”尚明心一脸低落。
两人又说了会儿贴心话,尚明心才离开长阳宫,去往周贵妃的万安宫。
*****
万安宫。
周贵妃端坐上方,斜睨着下方的尚明心:
“去完皇后那儿,先去见元昭仪,才来我这儿,你是不懂规矩吗?还是你眼里压根就没规矩?”
尚明心不急不慌,只微微笑道:
“妾听闻当年贵妃娘娘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没规矩,所以妾想着如法炮制,结果一不小心,弄成东施效颦了。”
“嘿!”周贵妃凤目圆睁,“小样儿,给你狂得没边了,竟敢拿我开涮!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话才出口,尚明心冷冷一笑:
“我姐姐替你扛了罪,你要是这么对我,那就是对不起我姐姐。你既对不起我姐姐,那我就只好对不起你了。”
周贵妃一惊,登时站起身来,怒道:
“哪个贱蹄子多的嘴?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尚明心直勾勾盯着她,漆亮如星的双眸流出狐狸般的狡猾:
“就是您刚刚跟我说的呀。”
“我哪有???”
“那就怪了,我是到你宫里才知道的,不是你说的,又是谁说的呢?”
“小蹄子,玩起栽赃那一套了!”
“是不是栽赃,可以请万岁过来评评理,大家也好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我姐姐做事,怎就让她送了命了?”
“你——”
周贵妃气结,却是拿她没办法。
皇帝前脚发了话,不许透露尚雪莹之死的真相,后脚就牵到自己身上,他若真怪罪起来,自己和儿子还能有好果子吃?
念及此处,不由得冷汗淋淋。
可若向她服软,又实在矮了面子,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愿意。
僵在那里,进退不得时,尚明心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听闻贵妃娘娘爱说笑,妾方才就又学了一把,不知这次是不是东施效颦呢?”
“啊?”
周贵妃一愣,被她的变脸弄懵。
“妾还要去拜见皇贵妃、宸妃两位娘娘,就不耽搁贵妃娘娘歇息了,先行告退。”
言罢,尚明心朝她福了一福,施施然离去。
“这丫头真邪性。”
周贵妃对着她的背影低声骂,又招呼贴身宫女:
“去,把我弟弟叫过来。”
*****
长乐宫就在万安宫的正前方,可打万安宫出来后,尚明心没有直接去长乐宫,反绕了点远,进了未央宫。
未央宫里,宸妃与淑妃在一处,俩人有说有笑,气氛轻松和谐,尤其是宸妃,对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连连称赞:
“瞧瞧,多标致的人儿,莫说是万岁,我瞧了都喜欢。”
她则换了乖巧温顺的模样,笑道:
“娘娘谬赞。”
“你呀,远道而来,在这边没亲没故,许多规矩也不懂,难免有个疏漏。我们这些人倒也罢了,从来不讲究这个,贵妃娘娘不同,你在她跟前需得注意些,不然容易吃亏呢。”
淑妃道:“便是注意又怎样?不照样受欺负?仗着是太子之母,嚣张跋扈、肆意横行,谁都不放在眼里。你没看昨儿个万岁一夸明贵人,她的那个白眼翻得哟,敢情满宫上下,只有她能擅长骑猎,其他人就不行了?”
“唉。”宸妃叹气,“贵妃那人吧......罢了罢了,总之,你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的,绝不推辞。你姐姐是个好性的,她——委实可惜,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好的。”
“谢娘娘,妾铭记在心。”
长乐宫。
兜了一圈儿,尚明心终于踏进它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