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青萝反其道而行之,仅是卖卖惨示示弱,就在本属于周贵妃尚明心的主场上,不费吹灰之力占有了帝王的关注与宠爱。
可谓是以小搏大,四两拨千斤。
帝王也全然不顾别人眼光,同她在马上嬉笑不停。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朱见深眼中,他垂下眼睫,落寞地道:
“爹爹、愿教青萝,不愿、教我。”
他习惯称呼青萝,即便她成了皇帝的妃子,也未曾改正。
周辰安好声开解:“因为青萝是个弱女子,容易受伤。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个男子汉,还是太子,你爹爹对你的期许自然更高,他不来教你,其实是在考验你,想看看你能不能自强自立。”
“真的吗?”敏感的太子半信半疑。
“真的。”周辰安望着他的眼睛,努力给他灌注信心:“你是未来的皇帝,和别人不一样。你爹爹小时候,他的爹爹也很少陪他,所以他也这样对你。”
“哦。”
他终于信了几分,眼神里多了点光彩。
周辰安顺势引导:“那你要不要让他看一看,你是个自强自立的男子汉呢?”
“要!”他毫不犹豫的答。
周辰安含笑摸摸他的脑袋:“来,先看你能不能追上舅舅。”
说完一抖缰绳,纵马驰出。
“驾!”
朱见深呼喝一声,也追了过去。
如此一天下来,别人都射猎颇丰,就连太子朱见深也在周辰安的陪同下,射中一只野兔。只有朱祁镇光顾教青萝骑马,什么猎物都没打着,幸好青萝悟性不错,很快掌握了骑马要领,极有成就感的朱祁镇倒也开心。
到了第二日,朱祁镇就令人给她选了匹温顺的马儿,又耐心教了她一日,青萝已经可以独自缓慢骑行。
朱祁镇忍不住夸道:“不过两天功夫,你就能学成这样,真是难得。”
她呲起一口小白牙:“都是万岁教的好。要换了别个,哪有这样的耐心?”
这小家伙,说的话总是那么令人舒坦。
帝王心中暗爽,面上却仍克制着,温声道:
“换了别个,也没有你这样的悟性。”
见他们两个如此肉麻,周贵妃和尚明心都憋了一口闷气,却又不敢发作,干脆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净。
到了第三天,青萝依旧缠着朱祁镇,要他教射猎,哪知几名宦官将马牵来,却唯独不见青萝那匹。
“我的马呢?”
“娘娘,好几匹马都闹了肚子,您那匹也跟着趴窝,动不了啦。”
青萝撅着嘴,看向朱祁镇。
朱祁镇微微一笑:“换一匹就是了。”
“回万岁,剩下的都是性子烈,跑的快的,不敢给娘娘牵来。”
“有我在,你只管牵来吧。”
宦官应声再去牵马。
这时,尚明心驭马过来,提着一只貂向朱祁镇扬了扬:
“万岁,瞧瞧,妾刚打中的!”
“厉害。”朱祁镇微笑夸赞。
尚明心见他并不反感自己的靠近,收了手中的貂,探过身来笑问:
“您都打了什么呀?”
这几日朱祁镇只顾着教青萝骑马,哪顾得上射猎?
青萝的脸上立刻浮起愧疚之情,不好意思道:
“万岁一直忙着教妾,一个猎物都没空打,妾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朱祁镇本来已被尚明心勾起了兴致,听青萝如是言,立马安慰:
“无妨。射猎嘛,年年都有,不缺这一时。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才是难得。”
悟性好、学得快倒是其次,关键是漂亮话一套一套的,变着花样说给他听,仿佛精神按摩一般,一旦享受过那种美妙,就会逐渐上瘾,一步步产生依赖,再难割舍。
青萝是个见好就收的,知道他这两日也就是图个新鲜,真再继续拽着他陪自己,耗完了耐性反倒不美,便笑吟吟道:
“那不如这样,万岁先去打猎,妾这边自己练着,等您打完了东西回来,再给您看练习的成果。”
此举正合他的心意,应了声好,随后翻身上马。
“走,朕也给你亮一亮身手!”
言罢随尚明心一同扬长而去。
青萝见他们走远,这才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有个声音道:
“哟,今儿个怎么不骑马了?”
她循声回头,见是周辰安骑马过来,登时没了好脸色:
“又是你捣的鬼吧?”
周辰安一愣:“什么?”
“哼,不是你,怎么无缘无故的,马都病了?”
听她这么说,周辰安忍不住:“我是道士,又不是兽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正说着话,那名宦官又牵了几匹马过来,对青萝道:
“娘娘,您挑挑,看哪个合适。”
青萝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一匹白马,只见那马浑身雪白,不带一点儿杂毛,看着就好看,自己骑上,一定神气无比,等会儿让皇帝瞧见,保准又要被夸,她打定了主意,便朝那白马一指:
“就它了。”
那宦官笑着将缰绳和马鞭递给青萝。
周辰安看了那白马几眼,道:“人贵自知,你骑艺不精,怕是驾驭不了此马,我劝你还是老实待着,省得出丑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