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错。”
陆希等着舞台被收拾干净，灯光也只留下照明用的小灯，才走出厚重的帷幕，来到依旧趴伏在场地中央，不知生死的男人面前。
肉眼可见的裸露在外的碎骨，洇满身下的淋淋鲜血与红色丝绒地毯交融得不分你我。
男人已经是有进气，无出气了。
他眼白半翻，看清蹲下贴近的陆希，嘴唇开合，“……”
一团浅弱的气丝从他口中流出散去，似他最后的生机。
陆希似有触动，说：“你说什么？”
男人已经不能再回答。
“姐姐，他要你把钱带给他家人。”
毛草手臂轻巧地伏在陆希肩头，青白修长的手柔柔虚落在死去男人的发顶，鎏金妖异的瞳孔中情绪复杂。
陆希拂下毛草的手，把散落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捡起来，问道：“他不是丧尸，你也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毛草捋了捋男人和血糊住的毛糙短发，“他今天是‘丧尸’，不是吗？”
密不透风的回答。
检索看过了的丧尸小说和影视，捡完钱的陆希理了理还不到小拇指宽的红钞，“精神系？”
毛草想了想，回答：“大概？”
陆希懒得听他糊弄，推开他凑近的脸，“你还不如喵喵叫呢。”说着，大步向外走，心道那三个人估计等的挺久了。
“姐姐你喜欢猫啊？”毛草不紧不慢地缀在陆希身后，问完也不需要回答，快步走上前，直白道：“不要喜欢猫好不好，喜欢我。”
陆希定住，转身，见清癯的男人站定在离她仅一步的远近，笑意盈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眉目的光清亮如洗。
他不怕陆希拒绝、笑话他，他只是在表达他的爱。
陆希觉得头顶“替身文学”buff实在威力巨大，她有意测试这个智慧型丧尸，说：“告诉我他家人在哪儿，不然，离开。”
云幕低垂，遮蔽星月。
门口保安室里，等了许久的三人总算等到熟悉的人影慢慢向他们走来。
花越吴：“咦？还有一个？”
徐佳言趴在窗框向外探身：“真的？！谁啊？”
而李顾叶握着座椅把的手用力得泛白才压下将要溢上脸的震惊。
监控里，那个跟在陆希身后的人，身后没有影子！
他立刻联想到教学副本里身体融进影界的【妥齐格影界转移术】魔法，谁说末世副本不能有影分身的丧尸？
待陆希身后的青年走进，李顾叶不动声色地挤掉迫不及待要上前的花越吴，伸手礼貌道：“陆希朋友，李顾叶。”
“你好你好！”毛草对李顾叶的主动惊喜异常，他也伸出手回握，“我就猜到姐姐朋友会很多，早就想认识认识了。我叫毛草。”
花越吴低情商地当面评价：“好奇怪的名字。”说完，视线落在一旁沉思的陆希身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
陆希随口扯谎：“捡的。”
毛草并没有反驳，和徐佳言也热切地聊了两句。一起吐槽了末世人工合成肉的无味难吃，还给三人推荐了几个苍蝇馆子，磨了半小时，毛草见陆希往大路走，才结束话题，紧跟上前：“姐姐，想好了吗？”
陆希步履沉重地走在前面，沉默不语。
花越吴跟着追上来，“陆姐，别折腾了。这是要去哪儿啊？不是说好没钱了，今晚睡保安厅吗？我今天为了咱们的住处，殷勤得腿要断了都！”
徐佳言踢了他小腿肚一脚，使其安静，快速跟着李顾叶一起上前去。
五人来势汹汹，回到了昨夜入住的青旅。
花越吴仰望着头顶熟悉的招牌：“回来干嘛，那床板硬得跟石头似的，厕所居然还是三户公用！我宁愿睡保安厅也不睡这里了。”
“奶奶。”陆希推开塑料卷帘，“奶奶，在吗？”
“客人。”老奶奶蹒跚地从耳室出来，出声问道：“是还要住吗？”
陆希掏出那沓红钞，左右厚度不过两三千，若是要分陆希两三百，瘦得就更明显了。
“这是您孩子托我转交给您的，他说哥哥的药要抓紧。他今天在园里睡，就不回来了。”
老奶奶讶异的表情凝住，半晌，她默无声息地接过钱，笑容依旧慈祥：“好孩子，要进来吃点东西再走吗？”
刚要拒绝的语言，被老奶奶的下一句话打断：“就当陪陪我老人家。”
陆希点点头，“那就多谢奶奶了。”
一行人被领到楼梯拐角旁的小室内，卷闸门那里的丧尸依旧呆呆的，像是懵懂小孩的灵魂被套进成年男子的身体。
他们依次落座在小茶几旁，老奶奶低声道：“你们先坐，我去端些茶点过来。”
蹒跚的步子走过小门，门却被咔嗒一声锁住了。
陆希起身，转身与隔间卷帘门上卷，露出的丧尸对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连吃的都没端进来，我们就上套，会不会显得我们很没脑子？”
花越吴左右看看警戒的李顾叶和徐佳言，不知所措：“啊？要打架了吗？”
拐角楼梯上，老奶奶轻飘飘的声音落下，让那一直像雕塑般的丧尸动了起来。
“儿子，吃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