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这句话被一张张新的便签盖住。
月考之后各科的正课都迈入了最后的阶段,隔三差五的测验卷不断累积。
一开始缇江续还能在文科上占点便宜,但这之间的差异随着试卷的累积又或是时间的沉淀越缩越小。
徐阳成并没有止步,期中考试的时候徐阳成已经挂上了文科榜的前十,但他的照片是在周五早上才贴到了公告栏上,这张照片和其他几张并不违和,也同样有着时间打磨的痕迹泛着淡黄。
缇江续很少在这块公告栏前驻留,她的名字总摇摇欲坠地挂在前三十的末尾,这个名次就仿佛一边展现着成绩的稳定一边表示已经到了极限。
表面几分的差距中间却隔了二十来人。
她的视线停留在徐阳成的照片上,他板正挺直了身,头发比现在短些,表情很平淡。
也是此刻缇江续才看清他的嘴角并非上扬,可照片里的他还是带着丝温柔的笑。
广播响起音乐回荡在教学楼间,缇江续的眼神依旧停留在照片上,良久才找到了温柔笑意的源头——他的眼睛,微微隆起的卧蚕,向下的眼尾哪怕没有任何弧度也能让人感觉目光柔和可亲。
“好看?”徐阳成佝偻着腰贴近缇江续的左肩,直视那张照片,“可摄影师说这脸不太上镜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缇江续错愕地别过身,和他对视上。也许是刚才那番打量,在对视上这双眼睛时,缇江续的心跳不受控得有些慌乱……
“坐我旁边看得还不够多?”徐阳成说完又扫了眼榜上的照片才继续往教学楼走。
缇江续呆愣地站在原地,手捂在心脏前一边祈求心跳恢复正常一边闭上了眼感受此刻的心跳加速。
“我的教学不差吧!直接带你入八强。”缇江续呼了口气平复过来才快步跟上,比着数字八的手势在徐阳成面前晃动,“但徐老师看起来就不太行啊,我的数学才比之前高了六分。”
“至少最后两个选择没靠蒙了。”徐阳成扯了扯左肩的书包带,和她并肩迈上楼道。
期中考后大晴天的频率就越发频繁,但暂时没人敢去碰那个风扇开关,燥热的空气充斥着整个教室。缇江续的桌子上放着一盒牛奶,吸管口被咬在嘴里。
“都要放假了,一个二个还这么阴死倒阳,这两天放假大家不要松懈了学习。毕竟我们也是半只脚踏入高三的人了啊。”也许再炎热的天气也无法磨灭陶一鸣激情澎湃的演讲,但台下依旧瘫痪成一片,没人愿意吱声应和,“都听到没!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看一下今天复习的内容。”
陶一鸣在乱七八糟读书声中走出教室,缇江续一手扶着牛奶盒一手端着书遮住脸,脑海里盘算着快点到体育课。
一周两节的体育课以高考将近被偷掉一节,就剩下待会的一节也是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座位都是期末之后自己选的,很少有爱学习的人往后排钻,缇江续可能就是那个意外吧。这个靠窗的后排位置是缇江续特地选的,那些犯困的内容都是靠着窗外枝头的鸟度过。
只是缇江续好像很久没有望向窗外了,比起枝头的鸟,徐阳成握笔微冒青筋的手更好看,不知是哪个字让缇江续分了神,目光又落在了他的笔下的题目。
那些光看示意图就犯困的生物题被徐阳成轻松解答,缇江续语气带着些困意:“徐阳成,你这么放不下理科为什么要转文啊?”
缇江续趴在手臂上往徐阳成方向凑近,脸上不多的肉堆在了手臂上,灯光在瞳孔里的倒映显得格外真挚吸人。
写字的动作一刻也没停留:“那你也说说为什么总关心这个吧。”
这件事零零散散被提起很多次,一次也没听见过答案,缇江续都淡忘了自己写的交换秘密这事儿,只是每次看见他做生物就忍不住想问。
缇江续思考了片刻也没想到为什么要问,大概就是每个人都无法克制的好奇心在作祟吧。
徐阳成伸手撕下她桌上的便签,翻了翻从其中扯出那张两个月前的:“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和你交换什么秘密。”
笔尖在一张新的便签写着,口气还是如以往一般:“等我想好了,你可别耍赖。”
缇江续接过那个字迹潦草张狂的便签划掉了交换秘密的那几个字,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划掉的内容。她捏着笔又写下“6.5 欠徐阳成一个秘密”,耳边是他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声音:“学理是因为一开始是想学医,现在不想学了。”
缇江续没问为什么,因为那时徐阳成没准备继续讲下去,他的话已经顿下没有任何准备接着讲的意思,也没有等着缇江续的接话。
就仿佛只是为了满足缇江续的好奇心而已。
下课铃声响起,班级喧闹的任督二脉被打通,陈晖抱起篮球起身高呼:“下节体育,操场集合。”
缇江续也站起了身,片刻又弯下腰低声说:“那就去做现在想做的,比如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