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那根阿尔卑斯。”觞臣道。
“啊?”听他这么说,琪琪反对犯了疑惑。
“哎呀,他是说……”微醺刚要说些什么,谁料她眉头忽而微皱捂着嘴巴。
“老师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未央见微醺此状作疑问道。
“没事,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微醺捂着小腹独自退去。
“她怎么了?”未央看着李老师离开的背影问觞臣。
“我也不知道呀,好像前几天开始就经常这样了。”觞臣回答。
“该不会怀孕了吧?”未央冒冒失失问了一句。
觞臣心里被她问得一咯噔,“不会吧,没有听到说她有男朋友。她经常熬夜,饮食又不规律,大概是得了什么胃病。”
“那这么说你还真是她弟弟吧?”不知怎的,琪琪就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
“嗯。”觞臣挑眉,用不知道那里学来的这里的方言答道,“你们都晓得啦?”大概是跟凌伯伯他们夫妻俩学的吧,毕竟两家挨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在每个周末,两家人还会坐在屋外乘凉聊天哩。
“早就晓得了耶!”琪琪也是搞怪地用方言回答。
如此,自微醺离开,三人好像是上课时失去了老师监督的学生般开始放肆交谈说笑,直到临近晚自习,觞臣才被路过地牛汞掺上楼,他们才各自散去。
晚自习之后,觞臣骑着电动车载着姐姐行在路上,路灯立在马路两边照耀行人,灯下早已没有白天热闹了,只有飞蛾在光晕下盘桓。天因为夜空晴朗,月光异常皎白,星辉异常灿烂,这光景好像凌晨三四点般蒙蒙亮。
经过马路边的小池塘时,微风拂过微醺的鬓角,额发飘到觞臣的嘴角,“姐姐。”他将头发自嘴角勾出,唤着微醺道。
“嗯?”微醺细声回应。
“你怀孕了?对吧?”觞臣犹豫道。
“是啊。有一两个月了,大概就是快回来才发现的。”她竟直言不讳。
“那你知道小孩的爸爸是谁吗?”觞臣问。
“你想什么呢?”他问完,微醺就正色道,“我当然晓得啦。只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是么?”觞臣愈发疑惑。
“特警来着。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就有这孩子了。他第二天出任务,再没回来了。本来都说好要带小孩参加婚礼来着……”她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还强忍着哭腔。
“那孩子的爷爷奶奶总晓得这事情吧……”觞臣话未落音,姐姐就再也忍不下泪水了,
“他爸爸是个孤儿!”一言已毕,夜空之中划过一只野归的孤鸟……
姐弟两个坐在行驰的车上,陷入了长久的平静之中。觞臣故意将车速放得很慢,他只觉得有几滴热泪浸透了薄薄的T恤,微醺紧搂着觞臣的腰,侧过脸靠在他背上。他此时并不知姐姐的心情如何,是有莫大的悲痛吧?在他心里好像她就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理解不了一向阳光活泼的姐姐怎么会遭遇如此变故。他暗想,这种不幸应发生在我的身上吧?又不喜欢笑,情绪一向不怎么活泼,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倒是不奇怪了。
“照理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错的呀?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倒不奇怪……”不知怎的,他想着想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讲什么你?”不料正被姐姐听个正好,她胡乱擦了眼泪抽着鼻子嗔怪,“脚有毛病还不好好骑车,撒什么野?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倒不奇怪’的?我还指望你当我小孩的爸爸嘞。”说罢,还往觞臣肩头重重给上一拳。
“那我以后可就是你官人了吧?”觞臣看她心情转好,立刻开起玩笑以示安慰。
“得了吧你,你要是我官人的话,天天摆着冷脸,那我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微醺这次没有捶他肩膀,而是轻轻揪着他的耳朵。
“我说真的,我以后一定让你和小外甥过上好日子。”觞臣信誓旦旦的说。
“你这话还是说给我弟媳听吧!我还不要你来养呢。我想想讲给谁好呢?”她迟疑片刻,从嘴里蹦出个人的名字来,“汤琪琪呗!”觞臣听得一脸臊红,他只恨手里把着龙头,不然早就掩着她嘴了。
姐弟俩在路上约好,这件事先不告诉妈妈。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肚子一天天变大这谁瞒得住呢?不想人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人尽皆知。觞臣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写下今天的日记:
二零一六年10月10
运动会在炽日下已然结束,首先恭喜一三班获得理想成绩。这只是刚刚开始,我们正在不断
努力着攀向新的高度,打败更加强劲的对手。在对手之中有些人不甘失败,于是立下这般豪言:有朝一日一定会站在最高的舞台雄视一切。我不甘落后,回驳道:尔等如此,吾亦如此。(关于比赛)
我不知道那块阿尔卑斯是不是你要给我的,但是我认为那一定是你给我的,我多么希望你是亲手给我的,那样该多好。我的余光一直关注你那个方向,你为什么老是回避我的视线呢?就像今天下午那样自然一点儿聊天该有多好?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我俩像朋友,又不是朋友。你大概不会晓得我有多难过。(关于你)
对姐姐的看法有所改观。今天我才晓得当每一给女人成为母亲时他们有多脆弱,尤其是她这样情况的。我虽表情淡漠不善言谈,但是却深爱着家中这两位母亲。现在就是这样,家里所有人都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我自己倒是显得一无是处。
天堂的那位,我们没有见过,但是同样是身为男人,我想你一定会极力保护她们母子的吧?无论是像我这般活着还是像你那般已经故去了。(关于家里人)
记完日记的日记本被合上了,觞臣瘫坐在椅子上。对望着白炽灯,眼角闪着情绪复杂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