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家打算从日本撤出之后,微光实业的领导和员工们都轻松了不少。根据股东大会的计划,自今年起他们要实施战略退却了。趁着这个机会,董事长陈景纲也抽出不可多得的闲时回到家中,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小老弟一个人沉在温柔乡里。
南江,中央花园。正是午饭的时候,陈总和其夫人坐在餐桌前用着午饭。这位夫人也是本地人,年少的时候也是学校里的大姐大,然而陈总亦是如此,于是这样“大哥配大嫂”的罗曼蒂克一直延续到现在。
中年妇女都是这般,她们只要一逮到机会,那张嘴是肯定停不下来的。用餐时,她出于关心问起丈夫企业里的情况,而丈夫听到自然愁眉不展。
“我们本来没有做什么的,你看最近的财政新闻没有?情况总不太好的,所以我就把铸云他们提前叫回来了。”
他抱怨着生意上的失败,而夫人也自然听得进去,这个女人这几十年不知在他的事业上提供了多少意见或帮助,她是陈总最最坚实的后盾。
“回来也很好,当时都跟你说了不要太着急了,你就是不听。”尽管有万般无奈,但陈夫人还是细声安慰着自己的丈夫。
“我就是想趁着这几年经济情况好,想看看能不能把微光推出国门。”陈总满是不悦地咥了口汤,解释着说:“谁晓得情况急转直下?不过我们还好,辛亏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企业……”
“是是是……”夫人听不得他为自己的失误推诿,“那铸云、文和谁不是劝你打好基础在扩张?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听了?”
说到这儿,她看了一眼自家老陈。他一直沉默不语,只顾低头吃菜,就像个受了处分而不敢作声的孩子一样。
“你呀!那么犟,再犟就犟一辈子了。”她打量着眼前这位已经略显衰老的中年男子,心里倒是挺恨的,但还是给他碗里夹了块儿牛腩肉。
见到夫人没再苛责自己的意思,他立刻满脸推笑:“反正都犟了半辈子了,我再犟他半辈子又如何呢?”
“哪个稀罕你哟?我是担心咱家儿子,你就这样把他扔在南京了?”陈夫人看他这没羞没臊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瞧瞧你折腾的,折腾人家铸云一家在日本呆了七八年,最后人家楚珊都想跟他离婚。现在又让胤楚一个人,我真是……”
“啊呀呀!”陈总用餐完毕,悠悠地点着香烟慢慢说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么?我把他送出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来做事,我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我最清楚。还有你,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
你且看,少年夫妻老来伴。如此平淡的一天,便在他们这对老夫老妻的拌嘴中悠闲地度过去了。
南京方面,胤楚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帮衬打理,一方面要时时注意自己家董事的意见。事情做好了,功劳都是别人的,事情做不好,肯定是要受到惩罚。他再也没那么轻松了。他知道自己背后很有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他有时也在感叹——做人难!
正值十一长假,虽说事务繁忙,但胤楚还是在夹缝里偷出半刻闲来。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窗外和煦的太阳神游。
想:自己要是晚生几年就好了,最好和觞臣冉闵同岁。如果这样自己肯定在南江上学。现在那些小老弟们不知还认不认我这大哥?或者他们早生几年,跟我同岁。这样我一定把他们弄来,把他们老爹全部替掉,免得在我想干大事的时候扯我后腿。四五十的男人们真不可爱!他们早就没有年轻时的激情了。成天就是这个“保守一点”那个“不要激进”,无可救药!
楚亦忽然觉得指尖吃痛,一眼看去,原来是那一口未抽的烟早已烧到了指尖。他站起来熄了烟头,掸去衣服上的烟灰,自言自语道:“欸~我要是有天也老气横秋,那一定是跟那些老爹爹呆在一起太久了……”说完,他又一头扎进档案资料中。
人都有年轻热血的时候,父辈们也是从风浪里走来的,只不过他们更加成熟,但有时成熟的有些保守。太阳底下,“微光”的标志立在写字楼门口,它的黑色尖角正顽强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标志的五处尖角正像当初的五个年轻人一样,决心一直锋利且坚硬下去,不凭谁的光,自己也要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