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嘛?我连作文都写不完!”忽而,后排窗边有个学长叫道。觞臣并没有审视他,可能是那轻轻地一瞟正好让他抓住了。顿时,教室里便笑作一团。
就在同时,觞臣紧绷的神经好像也随着众人笑声突然就放松了许多。他打心眼里感激那学长。气氛对了,他终于放开声继续讲着:“写不完也没有办法,考试就是考试。其实大家身为学生,都遇到过这类问题。我也并不是想说我的作文多么多么好,其实说起来,对于考试,各位学长学姐肯定比我清楚。但今天在这里站着,我又必须讲点什么,不讲点儿,恐怕浪费大家时间。”
言罢,大家才知道正题即将开始,于是教室里又响起一阵掌声。觞臣也借着机会,深吸一口气来调整自己。开始了讲述:
“其实写作并没有什么难的,就是走心就可以了。如果把它当成负担,我们肯定会不自觉的抵触它,毕竟没人愿意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我们总觉得在一节多课的时间里写一篇主题被定死了的、八百多字的好作文出来是一件很难。但是大家反过来想一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不违背主题的情况下随便写点什么,自己的想法也好、见解也好,哪怕是心情小事这不是很好么?
“我还念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在日本,就喜欢写东西了。那时候有不少东西被登在校报和少年杂志上,有的人读过,也觉得很好。但是呢,无非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是用了一些形容词、一些手法、一些词语装饰了一下。现在自己再回去读,不过也就那样,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了不起。
“这样还不行,那你就到答题卡上发发牢骚,或者骂骂人还不是可以……”
“你讲的都是精神上的,可是现实方法很重要啊。”觞臣讲的正起劲儿,却突然被身下的一声质问打断了。
这一问本来没什么,但却触碰了他的某根特别脆弱特别紧张的神经。碰一下,断了。“实际方法你的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么?”觞臣很讨厌别人插话,他也不看那人是谁,声音冷却下来:“无非就是多读文章、多积累、多写多练。如果我要把这种陈词滥调说一百遍的话,如果看别人的东西就能写出自己的作品文章,我实在晓得写作的意义在哪!”觞臣说完,教室忽然寂静,刚刚的氛围全都不在了。他皱着眉头并面带不悦刚刚出声的地方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身下不远处的女孩,短发的,不过她今天把头发系在脑后了,连发髻都挽在耳后,耳根下露出可细小的红痣。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那茫然的眉眼直逼觞臣冰冷的眼睛。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灰色夹衣。
两人四目相对,时也没出声。“对不起,是我领会不了,你继续。”过了一会,女孩开口了。说完,她便将脑袋扭向一边,再也不似其他同学那么全神贯注的看向讲台。
觞臣看见她扭头过去,她的发带上,还反射着银白的光。只有一种感觉:明明她是插话者,可那一瞬间,面对柔弱的眼神时,仿佛犯错的是自己。本事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他清楚记得,回忆起刚刚的事,自己干了些什么呀?
等他回神,才发觉讲话还没有结束。他想讲完,可面对同学微妙的眼光,他又没了刚刚的心力,慢慢沉下了头继续做着演讲:
“反正就这几个方法,大可利用学到的一些写法和名句词汇好了。手里写着的,都是自己发
生过的故事。只有写自己的事儿,才会写的下去。”
觞臣本来是想再说点什么的,侧头看了一眼,她还是没回头。算了,反正该讲的都讲了,反正自己讲的也不好。低头下去,稍微叹口气。本想快点结束,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缓缓结尾:
“总之呢,大家以后写作的时候用点心。道理想必是懂的,但是我讲不出来。大家有什么问题也不用多问了,各自不同,自己摸索。那么,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吧。”
在掌声中,张老师将他送出门去。
觞臣独自一个走到楼梯口,下了几阶后他便站在墙边。昏黄的灯光下,他狠劲儿搓着自己的脸,又低下头去不断揉着眼睛。用冰冷的双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热得发烫。好像刚刚从一个梦里醒来,一个不好的梦,本可以不作的。本可以不来的——觞臣想:我来干嘛呢?讲话搞得如此差劲,本来又没什么要讲。分享个什么经验?有什么可以分享?潦草开始,潦草结束。但沉静一会儿,发现到底不是演讲除了问题。呵,这一切本来很简单的,却被他搞得那么蹩脚。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辛苦了……”——正沉思间,一阵铃声响起,他被吓得一哆嗦。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他反应过来,无力的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