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觞臣兀自收拾着书本。就连有人与他道别他也是无精打采的“嗯”一声以示回应。也不带书本了,现在只想快回家去,洗澡,把这一身不知哪来的丧气洗掉。
出了校门,等没人再与他打招呼了,他便带起帽子,把帽檐拉的很低,独自向黑暗遁去。不一会儿,便走到主路上去,路边再没有成排的树木,月光狂妄的落在地面,这使他腻烦,两侧明明有的是路灯,它却跑出来自找无趣。
远处驶来汽车,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通亮的大灯,觞臣躲到路边,背过身去狠命地拉着帽檐,他又觉得汽车可恶。本想安静一会儿,它非要用它的声音和灯光来搅扰。等走到紫竹桥边,起了风,几片柳叶飘下摇摇晃晃飞到领口里,他马上把它们扒出去,又觉得往常可爱的柳树变得可恶,恨不能走上去踹两脚才好。
走到桥中间,双手撑在石栏上,掀开帽子抬头望着月亮。他一一回想今天的事:那不算理想的成绩、输掉的赌局、一目目错题,还有蹩脚的演讲和那一双迷茫失措还略带埋怨的眼睛……
到底是怎么了?他默默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把一切搞砸了。这些事情本来很自然的,可是都不自然的弄错了。而且我怎么可以这样呢?他好像找到问题根本了:怎么可以对她用那种眼神呢?妈妈说本来这簇眉毛、这双眼睛还有下撇的嘴角看起来就不太友善,明明让自己不要对别人瞪眼睛的呀!可是怎么就不经意间忘记了……
本来自责之心一发不可收拾,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后脑窜出蹦到眼前,觞臣定睛细看——一块手掌般大的棒棒糖。
“别生气啦~”耳边婉转着清甜的女生。
觞臣转过去:“学姐?”有点儿出乎意料。
“那,对不起啦。”琪琪也没管许多,一把便将糖果插在他口袋里。向后退一步,伸手敬礼继续说:“我刚刚不应该打断你的。”
觞臣也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就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脸上除了不自然的笑就没有其他的表情。
琪琪看他毫无反应,继续对他笑道:“不过你今天也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那个表情有多凶,我从来没见过……”
“没有……”觞臣打断了她。
“什么?”
“我只是想说,对不起。我一紧张就这样。我……”
“什么?”
“我很害怕被人打断……我不是很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滔滔大言。”
“哦?可是为什么你紧张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呢?”琪琪见他越是语无伦次,就越是觉得好笑。
“没有,我不知道……天生的吧?我不知道……”觞臣继续语无伦次。
琪琪听他讲着,眸子里灵巧的墨珠不停打转:“原来你是这样的啊……”话未说完,她差点就笑出眼泪来。
“什么?”
“别人都是紧张的瑟瑟发抖,你是故作威严强装镇定。”
“怎么了呢?”
“太装了呗!绷着个脸,像个绷带缠身的木乃伊一样。你要是笑一笑,就不那么紧张了。”
琪琪这句话好像说到觞臣心坎儿上了,就是绷久了放不开。觞臣还是一动不动呆站在原地,像个楞头楞脑的痴呆儿。
“那么,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呀?”琪琪笑够了,她凑近前来,瞪大了双眼望着他说。
“嗯,好。”觞臣答应她。于是还想那天一样,一左一右并排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他俩还一边聊着:
“我觉得你不仅向木乃伊,还想长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