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倒是很荣幸呢!”觞臣回答着她,但心里早有了自己的盘算,“但是比起这个,我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来到晚自习前夕,觞臣正和同学打着羽毛球,正巧遇见冉闵和张超二人从旁经过,他们嘴里还谈论着今天下午的演出。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冉闵一定有又在吹牛了。
“欸!吃了没?”觞臣朝冉闵走去,“怎样?看你挺得意的。要不要再打一场?”
冉闵玩笑道:“算了吧!到时候再到你身上戳个窟窿,然后又挨大姐一巴掌,挺难堪的。”他的玩笑话也引得张超的嬉笑。
“你不要管她,她管不了我。”觞臣脸上一阵羞红,“这次我用武士剑。你么……随你便。怎么?不敢么?”
“要不我们打会儿球算了,你受了伤,最好不要做剧烈运动。”冉闵如此说道。
“是啊!咱们打会儿球吧?等一会儿就要上课了。”张超也从旁附和。
“不行,就现在!”觞臣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姿态,“我现在去拿护具,你不要跑!”说罢,他便跑向器材室。
见他跑远,冉闵索性紧跟在后面,“欸!等一下,既然要玩儿,那就一起去!”
冬天的傍晚天色很快便暗淡下来,大课间很长,但留给同学们休息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们总是要在晚自习二十分钟之前便回到班上。现在球场上除了一群忙于训练的体科生,便只剩一盏明晃晃的孤灯挂在房檐下。
“李觞臣。”
云依见同学们都回来得差不多了,便拿起划名册点名。
“李觞臣?”当点到自己同桌的名字的时候,她一连叫了两声都没人回应。
“欸?不应该啊。”此时林老师从门口走进来,“他还没回来嘛?”
云依走到老师跟前,“是啊。除了训练的,就只差他一个人了。”她把划名册推到讲桌上。
“不对吧?他平时很守规矩的,今天是怎么了?”林老师一一清点着上面的名字,“等会吧!要是过一会儿他还没回来,你就做个记号。”
这对师生正在谈话,教室门外闪过周老师的身影。“小林老师,你们班觞臣回来了么?”她刚一进来便问。
“没有呢!找他有事儿?”
“欸,奇怪。冉闵也没回来。”
“是哦,这两个孩子跑哪里去了呢?”林老师亦是满心疑惑,“他们不会跑到哪里玩儿去了吧?也不太可能呀!”
两个男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八成是在哪里玩儿疯了,忘记了上课的时间。他们稍微说了两句后便不了了之了。
“欸!你悠着点儿,虽然是木剑,打在身上也很痛的!”觞臣一剑劈来,冉闵招架不及只好向后撤步躲闪,“你别再往这边逼了,马上就要越线了。”
可尽管满腹牢骚,觞臣也并不理会。他只管前压,脑子里只有胜利。冉闵抓住机会向他刺来,他双手握剑往上格挡,随即一脚踢在冉闵胸膛上。冉闵吃痛,不由己的向后打了个趔趄。
“你怎么这样啊?还用脚踹啊你!”冉闵站在一旁,极不耐烦地拍打着胸前的脚印。
“怎么?不满意啊?”觞臣重新摆好架势,“我和你拿的东西都不一样,规矩怎么能一样呢?”
他刚要继续进攻,身后却传来微醺的声音:“你在这里当学生,就收这里的规矩啊!别把你在日本学的糟粕带到这里来!”
她说着便上前扒拉觞臣的头盔。“你干么?诶哟~”决斗才进行至一半,觞臣才进入状态。
“李觞臣,你是不是巴掌没吃够啊!”微醺瞧见他这般不听劝,陡然暴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你搁这儿争勇斗狠呢!”她吼着,还不断拉扯着弟弟的肩膀。
“就一会儿!等我们打完行不行?”觞臣用力一挣,头也不回地说道。
冉闵本想放弃的,但看到这王八吃了秤砣,便立刻抖擞起来。这小子没完没了了,看来只能把他打服才行!他心说。
休息一番后,冉闵马上摆出进攻姿态,可是觞臣正跟微醺纠缠不休。“来了!”他向觞臣大吼一声,握着剑朝他直刺过去。
咻啪——
觞臣早有防备。他挣开微醺,一个下腰并握紧竹剑朝冉闵斜劈过去。只听得“咔哒”一声,木剑狠狠抽在他右手臂弯处。冉闵顿感一阵抽痛,马上丢下竹简抱起受伤的手臂,还紧皱眉头连连摆手。
“喂!你……没事吧?”见他这副模样,觞臣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丝毫没有了刚刚的锐气。
“好像脱臼了……你过来帮我把衣服解一下。”冉闵扶着右臂不敢动弹。
觞臣赶紧走过去帮他松衣服,“你没事吧?疼么?”他依旧很紧张。
“不疼,就是有点麻。”冉闵的而头上滚下粒粒豆大的汗珠,但依旧开着玩笑:“怎么样?戳你那一剑还给你了,舒服了吧?”
觞臣自然没心情跟他打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反而感觉到无比羞愧。大姐也没闲着,尽管身体不便,但她还是跟了过来帮冉闵解除面罩上的扣带。冉闵虽然表面乐观,但他的脖子上已然暴出骇人的青筋,紧咬的牙槽发出阵阵轻响,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千万别乱动啊,先把护具摘下来。”大姐帮他擦拭着汗水,而后摸出手机,“臣臣你把他先扶到一边休息,我打电话让老舅送他去医院。”
没过一会儿,球场上的风声便四处传开,少年决斗的地方渐渐围起一圈人。首先是较近的体科生和教练员们,后来便有三四个正在散步的老师凑了过来。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觞臣的神经渐渐也变得脆弱起来。在他们细细簌簌的低语中,他仿佛听到了人们对他的职责。现在是多想找个角落逃出人堆,可是自己身为肇事者,这种在众目睽睽被围观的感觉还真是煎熬啊!
“这是干嘛呀?不小心弄伤了你,还要报仇啊?”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他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变作嬉笑。虽然听不出多少恶意,但在觞臣耳朵里,这比指责更加难听。
“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张超是体科生,他也从中插了一句。
可是还没等他牢骚完,冉闵便不悦道:“你闭嘴吧!这不跟你们平时训练误伤一样的么?有必要这样子说人家么?”尽管受伤吃痛,但当看到觞臣一脸窘迫的样子时,他还是站出来替自己的兄弟打圆场。
等他说完,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人们瞬间缄口不言。他有看了一眼正在愣神的觞臣,“行了,老舅一会儿来了。你也别在这楞着了,麻溜回去上课吧。”说完,他还轻轻地将觞臣人群外推了推。
回到教室后,觞臣坐在位置上发着呆,老师在讲台上讲的习题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的孤灯,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下午的演出和傍晚的事故。如果这是件小事,那么他可能不会如此自责。可是在冉闵言行映衬之下,这仿佛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凭什么就是可以丝毫不受影响,还能爽朗的开着玩笑的。反观自己,仅仅因为演出不甚完美便要抓狂。
当老师问起题目的时候,他还可以看了觞臣一眼。觞臣就好像没有察觉般不为所动。直到他点名让觞臣上来板书过程时,觞臣才极不情愿的踱上来。题目本来不难,但觞臣解答出来却用了很长的时间,至少他自以为如此。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笔摩擦着,手上的伤口也随着隐隐作痛。可是啊,伤口之痛远不及心痛之万一。
稍过一会儿,觞臣把题目写完了。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他总要再花上两分钟稍微检查一番,可是这次却没有。章老师对于刚刚的事情也知晓一二,看着这位怏怏不乐的年轻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天的晚自习就在这样沉寂的气氛里慢慢度过,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了,他又是孤身一人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