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瀞垂眸思考,厍听露跪坐在她身前,“安瀞,你很勇敢,你会为了相识才几个月的同桌,不顾自己会受到伤害也要站在她身前保护她,明明是个社恐,却还是组织了全班同学来给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庆生,三千米跑步摔倒后依旧能从原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冲。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安瀞头摇的如同拨浪鼓,她紧紧抓住她的衣摆,嗓音嘶哑低沉,“不是无足轻重,你是我的朋友。”
厍听露被她逗笑,撩起她脸边垂落的刘海,“是,我是你的朋友。”
“是你们和我说的,不要注重结果。你现在哭成这样,是因为结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吗?”
安瀞摇头否认,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我难过和他无关,我只是……”她沉思了片刻,“我只是好像一脚踏空了。”
厍听露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就踏回来。”
“不要去做闻花香的人,要懂得绽放自己,去吸引属于自己的光,去散发自己的芳香。”
厍听露大约是被她感染了,说起话来开始大道理一堆,乍一听云里雾里,细细想来又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她很想问她,凭什么啊?
但是她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她会说,凭你是你。
安瀞被厍听露拽回了教室,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除了眼眶还是红肿一片,其余看不出什么异常。
好像哭出来是会松快很多,她笑着和同学们打招呼,将书搬回自己的座位。都飞薇给大家分发着暑假作业,高二至此又要告一段落了。
同时告一段落的,还有她的暗恋。
六点多的傍晚被乌云完全笼罩,和黑夜无异,月亮不知道躲在那片云层里,校园门口只有昏黄的路灯将人的身影拉长。
公交车站候车的人渐渐稀少,安瀞错过了第一辆回家的车,又在看见时深和卫忆雪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再次错过第二辆。
月亮像是从云雾里悄悄挪开了眼,有些许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可是很凉,原来月色并不温暖,温暖的是人。
时深和卫忆雪招手告别,又和胥淮西说着什么,视线朝她所在的方向望来,安瀞也说不清自己在躲什么,但她下意识就靠在了站牌背面。
天空突然开始飘雨,她瑟缩着脚背,企图能靠在檐下躲一会儿雨。
雨点像被剪断的丝线淅淅沥沥地落下,发着光的灯泡处是飞舞的蛾虫,好像发光的都会吸引来一些物种围着它翩翩起舞,不管这个它是灯还是人。
安瀞的视线像被定在了路灯上,雨越下越大,她不知道时深是否已经回家,包里是否有伞,鞋子是否会淋湿。
但他身边有朋友,有喜欢的人,应该……不缺她的关心。
安瀞略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偏头就看到时深站在她身侧,深邃的眼神像看到猎物的鹰,她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数步。
时深脸色有些冷,和对着卫忆雪时的温柔完全不同。
安瀞又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心脏剧烈地跳动,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咬牙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将书包揽进怀里快速朝远处跑去。
“安瀞!”时深在她身后喊她。
她像是找不到家的浮萍,被雨水冲刷着漫无目的地起伏。
时深一把将她拽住,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边上小区跑。
安瀞想挣脱却始终没挣脱开,两人在雨里狂奔,头发皆被雨水打湿,一直跑到屋檐下,时深才松开了她的胳膊。
她手臂上已经被勒出了红印,可见力道有多大。
安瀞松开头发,发丝滴着水看起来比刚洗过头还要湿,她打开书包看了眼,所幸书包是防水的,书本没有湿。
时深将书包放在她身侧,“等着。”
他抬腿冲进雨幕,身影很快消失。
等?等什么?
安瀞有些懵,看着他黑色的包带发呆,思绪神游,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
时深很快跑了回来,他撑着伞,手里还拿着两条刚买的毛巾。
伞被他收起,雨水顺着伞尖滑落在水泥地面上,挤出一小滩水洼。时深拆开毛巾包装袋,将它摊开铺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似水,“擦擦。”
人行道上溅落在地上的雨滴像是落在了洒满了金光的银河,雨夜的天空不会有星星,但路面会被路灯照出细碎的星河。
很美啊!
能和你一起看这雨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