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手脚并用,来回折腾了几下,发现这麻绳打得十分结实,一时间竟挣脱不掉。
“笨家伙。”
唐忘川无奈摇头。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盘点心,外边锣鼓笛子齐奏乐,他一边倚着柱子,一边静静观赏窗外的烟火,时不时拿起一块点心嚼上一口,细细品尝。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江明月只闻到一阵芝麻香气,肚子便不争气地咕了一声。转念一想,她是又惊又喜:“你能动?你居然能动?!”
江明月奋力回头张望,发现这家伙与自己只隔一根木柱,他两手自由,不仅能吃上点心,竟还能饮上自己倒的茶水,好一副闲情雅致。
听这小子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江明月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在那磨叽什么,快给我解开!”
不知对方是如何破解绳结,江明月记得自己落水之前,此人便使过武功,她虽看不出路数,但绝对在自己之上,不容小觑。
“在下可是在东雅阁等了足足一个月,今夜本该在外头赏月、赏舞、赏美女,如今被你连累至此,锁在这小小的更衣屋。若是现在给你松了绑,你和我那家仆一样跑路,可让我这无腿之人如何是好?”
黑夜中,唐忘川冷笑一记,语气说不上来地冷漠。
他嚼一口手中的点心,只觉得这桃酥还是做得太过粗糙了。
“呵——你这人一天到晚瞎操心什么呢?竟然还怕我丢下你不管?”江明月只觉得好笑得很:“你当我江明月什么人,折腾了一下午,分文不赚吗?至少把你那三片金叶子赚到手了再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叫唐忘川,你若把我送到空明寺,金叶子自有人会全全奉上,不过你可不能中途变卦,有始无终呐!”
“江湖规矩还用你教?!”
此人明明武功甚高,江明月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要自己护送。不过身有残疾之人多半心思过深,两人短暂相处,江明月只觉得这个金主婆妈地不行。
“少废话,松绑!”
“好。”
唐忘川听话地点点头,像是对江明月给的答案十分满意。他拍拍手上的酥渣,扭过身子给她的手腕松绑。
“还有脚踝的。”
江明月揉揉发麻的手腕,瞪了唐忘川一眼。
“不要急。”
此前,唐忘川已用内力将自己的上衣烘干,如今哼着小曲,用手指再次将上衣抚平,盖住自己短小的双腿之后,才不疾不徐双手撑地,移至江明月的腿边。
“听闻这花魁大赛三年一次,就属今年规模最大,我可是提前包了东雅阁一个月的贵宾房呐。”
唐忘川语气颇为遗憾,一边低着头,将捆在江明月脚踝处的麻绳解开。
“你说说,这损失的票钱,我该找谁说理去?”
“该找谁找谁!”
前脚江明月刚获得了自由,后脚她袖口的短匕已经射出冷光,直向唐忘川的喉间刺去:“我看你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谁家公子爷像你这样的,看招吧!”
江明月正准备发力,只觉一股浓郁花香弥漫,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她身体无力,眼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变两个,连忙扶着身后柱子。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
唐忘川有意调侃江明月说话,像是猜到她不会那么乖巧,对她的突袭没有感到丝毫不快。
“依在下看,阁下这一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如收拾收拾,打包回家种田呢。我要是你,一日之内被同一味安眠香晕两次,直接出门左拐,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恩将仇报!卑鄙小人!”
想之前这白衣青年在东雅阁的厢房里是那么卑微求人,江明月便气的牙痒痒。她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折返,若不是自己心软,又贪念那三片金叶子,也不会沦落至此,怕是今日要栽这人手里了。
“喏,这就不高兴了?想要解药吗?求我。”
“做梦!”
“你这笨贼骨气倒是不小嘛。”唐忘川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眉梢都是笑。“不过,我喜欢。”
“呸。”江明月心想这是哪来的疯子,到嘴的话,又换了个词:“变态。”
“这样吧,反正我身边正好缺个端茶递水的,要不你从现在开始跟着我,保证你今后衣食无忧,可比做贼要简单的多。”
“.......”
“有病。”
“行了,该吃药了。”唐忘川越看江明月越觉得可爱,从怀里取出一枚青瓷小瓶,倒出一粒顶小的药粒。“吃了它,你就不困了。”
“我为何要信你!”
江明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双凌厉的眼睛恨不得将唐忘川身子瞪出一个洞来。她越是挣扎,越是觉得全身乏力,眼皮沉重,手中的匕首骤然落地。
“你闻的安魂香,不是毒。”
话说这款熏香,又名芩花香,七妹妹专门为唐忘川量身定做,治疗失眠用的。但凡闻了此香之人,不仅能安神静气,睡得美梦,还有镇痛止痛的功效。
这几日天寒,唐忘川一直放在屋子里熏。他有旧疾,到夜里冻得跟块冰似的,只有点了这熏香,才能小小浅眠一下。不过这香药性过猛,若非自幼碰各种毒物的唐门人以外,普通人恐难抵挡,不犯困也难。
“你,少,骗,人。”
江明月昏昏沉沉,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你这个笨贼,难道还想再睡一觉?!”
唐忘川心中一急,赶紧双手撑起半截身子,挪到江明月身前,把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这世上敢顶撞我的人不少,不过能活的久的,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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