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这还是头一回被那么多美丽的姑娘包围,又是抚琴,又是按背,歌舞奏乐,谈笑风生间,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向他们打开了。
“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趁着师傅和少年被姑娘们围着,阿西对阿东做起了眼色,一个不注意,他就讲人拉至角落,看起来小心翼翼。
“待会儿可千万把那小子盯紧了,要是他想给师傅灌酒,我们万万不能让他得逞。必要时刻,也可以自我牺牲一下,学会替师傅挡酒。”
“这是为何?”
不同于阿西的突然的严肃谨慎,阿东愣头愣脑,完全不知所云。
醉仙楼,醉仙楼,人都来了,哪有不让人喝酒的道理?那还来个什么劲。
“笨蛋,我们师傅平日里滴酒不沾,你没看出来吗?那小子今日是吃定了师傅,我估计他留着后招呢。”
“至于吗?搞得这么紧张。”
“至于!且很有必要!”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躲在角落里悄咪咪地商量好,结果刚一转头,正好撞见陆承拿着酒壶,哐哐哐往自己嘴里倒下半壶小酒。
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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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尺笑,人生少时短。”
“昨日风光好,今日尝冷暖。”
“师傅师傅,咱别作诗了,咱们不喝了好不好?您把酒壶放下来,哎哎哎——”
阿东阿西围着醉酒的陆承团团转,都快给他跪下来了。
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神医谷这个滴酒不沾的规矩,师傅全抛脑后了呢?
只见陆承喝大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会儿坐地上,一会儿跳起来,一会往东走,一会儿往西撞,眼下正抱着少年跳欢乐小熊舞呢。两徒弟无奈地捂着额头,简直没眼看。
“师傅,您松手!快松手!”一曲终了,陆承依旧抱着少年难舍难分,任凭阿东阿西花了多少力气将他们分开,陆承也如同一张狗皮膏药,赖在少年身上不走了。
两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没顾忌呢......
这场面太过辣眼,屋子里跳舞奏曲的姑娘们互相看看,也是乐的“吱吱吱”笑个不停。
“唔——琴呢?弹琴的姑娘们呢?你们怎么不弹了?”
陆承跳累了,一身酒气趴在少年的背上不肯放手,又胡乱指着空气,骂道:“你们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你们就可以老欺负我!记住!无论做什么营生,都要干好自己的本分!本分!”
他说完,把手里的酒壶咣咣往地上砸,仰天狂笑起来。
“什么全心全力,什么默默支持,这不是每一个神医谷弟子都应该做的吗?我陆承跟着师傅和师姐十几年,难道我有问他们讨一次功劳吗?她陆子姗到底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从小到大,她说往东,我敢说一个不字?现在......现在她竟然让我永世不得回岛......”
“我......我......”
陆承说不下去,少年穿过他的胳膊,帮他顺着后背,如同安抚婴儿。
“无事了,无事了......是她有眼无珠,不知道你有多珍贵。”
"我珍贵吗?说到底,我不过是低人一等的瞎子罢了!”
突然陆乘一声仰天长笑,一挥手,又打烂左手边店家的琉璃花盏。
“哎呦,我的师傅啊!——”
阿西看得脑壳疼,这拦也拦不住,要是再让师傅这样疯下去,怕他们有多少私房钱也不够赔的呀。
“小哥哥,你喝醉了。”
少年也想劝,没想手腕被陆承勒得生疼,挣也睁不开,想从他的怀里溜出去,却被抱得更紧了。他听见陆承在自己肩膀上哭泣,哭得淅淅沥沥的,明明都是一代名医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陆承不肯动,他便是走不了,阿东阿西想尽办法,硬拉也是没戏。
四个人就这样,一个拉着一个,弄得跟一簇钱串一般,在屋子里跟着陆承的脚步转悠。
房间里只留下琵琶余音环绕,陆承醉了,而少年竟开始跟着拍子,哼起了调,轻轻地唱起词来。
“眉间一字宽,天大地也大。”
“今日非明日,恩怨难计算。”
“浮生乐与苦,何不天涯走一回。”
“好诗!好诗!”
这少年显然是随着自己之前那两句即兴发挥的。
陆承放开了他,在自己的脑袋上方鼓起掌来:“小兄弟你懂我,没想到我陆承走到今日一无所有,竟还可以交得你这样的知己!”
他一说完,立马“啪嗒”一下倒地不起,走近一看,竟然心满意足地地板上睡着了,吓得阿东阿西连忙跑去伺候。
“呵,还说我胡闹,到底是谁胡闹呢。”少年突然笑起来,回头冷眼刮了一眼阿东阿西,眉毛一挑,又凶起来:“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人抬床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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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陆承头痛欲裂地醒来。日上三竿,他一辈子都没有睡过那么长的懒觉。平日里的作息完全打乱了,现在已经无需他坐诊,也无需他制药,什么医书药理的,更没兴致专研。
陆承浑浑噩噩地起床,除了一脸疲惫,剩下更多的是迷茫。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只不过如何过,他毫无主意。
“醒了?”
只听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唐乐乐正对着镜中自己细细琢磨,见陆承已经从床上坐起,便立即放下手中的胭脂香粉,转身过来。
“昨晚,你可还玩得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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