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是你!”
她怎么还在......
这道熟稔的稚气之音,几乎让陆承下意识扶住发胀的脑袋。他万万没想到此人如此执着,就冲昨日她摔门而去的阵仗,陆承以为唐乐乐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
“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今日你必须得随我去沧州见我哥哥,晚一刻钟我都不会让你两徒儿好过!”
说罢,唐乐乐从梳妆台子那儿坐起,去门外叫唤阿东和阿西上楼。
她身上多了一份很明显的脂粉香,带着这阵浓香行走,惹得陆承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唐七,你身上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承皱着眉头,只见一道蹦蹦跳跳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小姑娘可真是做什么都只顾自己开心,昨日她脾气大得差点把房子拆了,今日却可以像没事人一般,竟还擦起了胭脂水粉!
“你闻到啦?好闻吗?”
唐乐乐刻意将自己的袖子在陆承面前舞了两下,随即又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她开心地显摆道:“这可是醉仙搂头牌姐姐送我的胭脂。她那里有一桌子的胭脂水粉,我挨个儿试了一遍,就这一盒是最香的。”
这醉仙搂的姑娘虽出生卑微,可是她们对自己的打扮与保养是丝毫不含糊,唐乐乐与这些姑娘们混在一起半日,细细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装扮远远不止一套衣衫和发带那么简单。
“陆承,你觉得我现在好闻吗?”
有那么一刻,唐乐乐面露娇羞,与任何寻常少女在心仪的男子面前无异。
其实她也与陆承一样,也是第一次离家闯荡。自小,哥哥们外出总是给唐乐乐带回礼物,如今她自己真到了江南,才知道外头的世界如此诱人,处处透着新鲜劲儿。
都说眼见为实,听说的到底是假的,自个儿亲眼瞧过的、摸过的、玩过的,用过的,这才叫真实。
“你怎么不说话呀?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不好闻?”见陆承不理人,唐乐乐心有不甘,立即折回去取了那盒胭脂递到他面前:“陆神医,请你仔细闻闻,桂花柑橘蜂蜜味的,甜的很。”
“阿嚏——阿嚏——阿嚏——”
这突然递到鼻尖的香粉盒子,把陆承吓得不轻,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匆匆捂住鼻子,示意唐乐乐离自己远点。
“你别过来,我难受。”
“......哼,不识货的笨蛋。”
真是对牛弹琴,唐乐乐气呼呼地把胭脂盒往梳妆台上一丢,又回过头来盯着陆承瞧。她今日不知为何,心情极好,满面春光,好似有说不完的趣事要与他分享。
“你知道吗?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女孩子有这么多玩意儿,小到一支珠花一把香扇,大到一件裙衫一双绣鞋,居然可以有那么多款式和来头,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乐乐看起来无比快乐,在这个充满绮丽烂漫的醉仙楼厢房里,她似乎与陆承活在两个世界里。无视对方的愁眉苦脸,唐乐乐继续说道:“你说,我们平日里制毒制药,怎么就没想过再多掺点香粉香料进去呢?老是做一种口味,那该多无趣呀。”
“......”
这个人的脑回路可真是清奇啊。
陆承不知如何应和,索性默默地扶着床栏摸索起来。
“喂,你怎么不理人啊!”
她一个劲儿说了那么多,可陆承一句都没搭理,这让唐乐乐很是挫败。人虽捉来了,可是偏偏“人在朝廷心在汉”,真让人抓狂。
“你想让我说什么?”
陆承自幼学医,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有这般奇思妙想,又或者说是异想天开。
“购买毒药,是为伤人,购买解药,是为了续命。请问唐七小姐,这之间,谁还有闲暇之心品尝其中滋味?”
整个房间弥漫着香粉盒子的味道,陆乘皱着眉,只想快快找到窗户在哪。
就在此时,阿东阿西也从外头推门进来。
“哎呦,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阿东立即捂住鼻子,嫌弃地挥甩屋里混合在一起熏人的气味。他心直口快,第一时间跑去把门窗打开来散味,也不理唐乐乐的脸已被气黑大半。
“臭小子,你说谁臭呢?!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唐乐乐从背后拍了拍阿东的肩膀,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粒极小的棕色丹药便丢进了他的嘴里。
“唔——”
阿东心中大惊,大事不好,他赶紧掐住自己的喉咙,可惜那小小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来不及阻止,口中便散开一股极其刺激的味道,麻麻辣辣一下子令他的舌头重如千斤。又过一会儿,阿东的嘴唇如同两根猪肉肠一般红肿,一张脸算是毁了一半,没法见人了。
“味道如何?还吃得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