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温落的嘴唇抿了抿,目光直直落向了南厢房。
潘香姑娘?怎么会是她那儿?
正疑虑间,南厢房骤然响起一道短促的惊叫。
两人不及思考,直冲了进去,只见潘香满脸惊惧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鬓角也已被汗水浸湿。
“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孟竹秋出声询问,人却还站在三步之外,并未上前。
潘香闻声扭头,言语支吾道:“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头晕我就躺在榻上睡了一会儿,可突然做起了噩梦,一直梦见我最害怕的事……我、我身上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她眼神不安地抖着,满脸的局促害怕,好像是得了什么厉害的魇症。
只是她如此语无伦次,不免叫人生疑,孟竹秋还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温落就已经冷着脸上前,准确无误将两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
吓得潘香猛地往后一挣,却发现压在自己的腕上的那两根手指如力沉千斤,分毫不动。
抬头,一双静如止水的眸子轻轻扫了过来,如同拨开云雾的冷风,看得人浑身发冷。
潘香心中惊异万分,一滴冷汗不禁沿着鬓角滑下,赶紧假装虚弱地闭上眼睛。
没多久,温落起身开口:“惊魂之症,还有些许寒症。”
“这都要四月了,怎么会有寒症?”孟竹秋疑惑。
“大概……大概是前天忘了关窗,夜里受了凉吧。”潘香掩饰性地拢了拢袖子,随后趁势道,“多谢孟姐姐跟温师妹过来看我,咳咳……我这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明、明日假扮新娘的事我怕是不能去了咳咳……不知道温师妹肯不肯替我去一遭?”
她病蔫蔫说完,有气无力地将手伸了出来,却不料头顶的人并未动作。
潘香手一僵,正想着是不是求错了人,就听她说:“我替你去。”
潘香顿时一喜,慌忙道谢的时候还不忘伪装虚弱地咳嗽几声。
温落闻言垂手,托着她的手臂将她塞了回去,意味不明道:“这几日,潘姑娘便留在此处好生歇息,最好是哪里都不要去。这是我给你留的驱寒药跟清心丸,还有一些辟谷丹,你会用到的。”
“是,多谢温师妹。”潘香眼里流露出些许湿润,像极了雨打残花,有种摇摇欲坠的我见犹怜之态。
只是面上乖顺,心头早已冷笑出声。
什么辟谷丹不辟谷丹的,等她们一走,她是决计不会留在这儿了!
至于那妖贼,若真是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杀了一了百了,正好绝了她的后患。
如果不是,一个妖物是生是死又关她什么事?
至于妖丹,以后有的是机会。
潘香愤愤想着,等两人出了屋门之后,立马将袖子里的寒冰珠取了出来。
冰蓝色的圆珠冒着滋滋寒气,也映着潘香那张憎恨嫉恶的脸。
哼,修为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她给骗了去。
什么御风宗,什么狗屁少主,若是她爹爹娘亲还在,岂会让她真的嫁给萧惑那个废物!她又岂会像现在这般在这些人面前低声下气地讨好?
等来日,她嫁进无妄山,定要重振他们潘月楼的威名!
将这些人统统踩在脚下!
潘香狠狠攥着掌心在心中立誓,接着飞速拢起了头发,穿戴好衣服,正要拿剑欲走时,门前却忽的立起数道金芒,照得她倏然变色。
门外,看着突然设起结界的孟竹秋也是大吃一惊:“师妹,血蝶之事还未查明,你这么做是否太过……”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师姐,明日计划不容有变数,你应该知道。”
温落眸色深亮,仿佛是经过了深沉计较之后才做的决定。
孟竹秋道:“我知道计划不容有变,也知道潘香有古怪,可她毕竟也算我们半个无妄山的人,你这般鲁莽困住她,若日后错判,我们两派要如何收场?师尊师娘又如何给人家交代?”
温落仰头,清泠泠的眼神没有半分情绪:“不会有这种事。”
这般笃定的语气,让孟竹秋不由睁大眼睛。
仿佛不敢置信她会说出这般不留余地的话。
她张了张嘴:“师妹,你……”
“若是真的错判,我自己给人交代便是。”话说完,便轻飘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