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哥含糊道:“唉呀,这就不好说了呀,您是知道的,我们老板向来就是个老实人,慈眉善目的,怕事得很,况且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好人缘,说实话这位画脸的公子前些天就来闹过啦,把茶楼里所有的人都打了一遍,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当时也气得想报官,可是老板老实,怕伤了和气,一味地忍气吞声下来,我们拿钱干活的也就只能跟着一起受委屈咯。”
“你们老板也忒没用!”官差听得‘呸’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对于这种无赖只有见官一条路,还留着等他放火烧店是怎么的,一律抓走!”
小王爷怒气上冲,才要说话,贺郎是个机灵的,怕误事,忙挡在他面前,笑道:“几位差官想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是赵府的小王爷,也是茶楼里的熟客。我是茶楼的楼主,今天是来收租子的,不巧撞到这事,见这妇人哭得可怜,带上来劝了几句而已,可别把好心人当成驴肝肺了,咱们都是有名有姓有头脸的人,一查便知。”
捕快其实平时最讨厌这种油头粉面蜜里调出来的小白脸,不过小王爷犟头倔脑的样子看了更生气,倒也没心思再找他的麻烦,横了一眼丁哥,问:“他说他是楼主?”
丁哥想了想,点头:“确实,我听过老板叫他楼主。”
“那个画脸的是赵府的小王爷?”
丁哥眼珠一转,摇头:“这个倒不知道了,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但不怕您笑话,咱们这茶楼人来人往,又是天子脚下,王公贵族那么多,一年倒有几十个人来说自己是什么王爷什么将军什么郡主的,我们老板哪可能都认识。”
“那就是可疑人物了,我听说赵府的那个有些疯癫,居然有人敢打着他的名号出来混,也是活久见了。”捕快嗤之以鼻,“别以为往脸上画点东西就能假扮王爷,就算疯掉了的王爷也不成!”
几个人链子一抖,先去找妇人,那妇人本来吓得呆住,此刻又痛哭起来,大声喊冤,捕快才不理会,上去一脚踢在她身上,不等人起来,链子已经套进脖子,一个妇人哪禁得起这种力道,当下趴在地上叫起痛来。
小王爷眼里直冒火星,气得也顾不得说话,飞身起来就是一拳打过去,捕快都是练家子,眼角看到他身形一动,立刻闪身避开,这下可算砸了马蜂窝,这些捕快平时都是凶狠霸道,目中无人的地头蛇,哪肯吃这种亏,骂道:“连官府的人都敢打,吃了什么豹子胆吗?!”围过来拳脚齐飞,大打出手,小王爷一人顶四个,实在难以应对,一个照顾不到身上就被踢了几脚,急得对着贺郎大骂:“你看什么看!再不过来帮忙,小心我拔光你一身毛!”
贺郎听他口无遮拦,倒也忌惮,忙暗地里手里掐诀使了个小法术,那几个捕快眼一花,手掌不自觉地往自已人身上滑了过去,一左一右“啪啪”两记耳光结结实实抽在领头的捕快脸上,大家都愣住了,小王爷也停了手,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
气氛十分尴尬,捕快老大有点懵,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心头突突地跳,梦醒似的不知所措,还未开口,贺郎已经走了过来,拉住小王爷道:“大家住手,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彼此的和气,等会若是到了衙门里,查清了身份有误再打不迟。”
他既然拦住了人,捕快们就不能再继续狂抽,又听了他说的话,不知为何语调特别体贴悦耳,听在心里好生舒服,居然极其同意,不知不觉就放下手,相互看了一眼,捕快老大还在懵圈中,随口说:“瞧什么瞧,锁人呀!”
小王爷脖子一梗又要炸毛,贺郎暗暗掐他一把,柔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跟了他们去,你带的人都在楼下,瞧见了自然会回去想办法。”
小王爷对着他的桃花眼,心里一阵温柔的牵扯,居然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才慢慢松开拳头。其中的一个捕快过来要把链子往他头上套,贺郎微笑道:“大人也是有见识的,仔细打量他这一身衣饰,通身的气派,有没有可能就是小王爷?若他真是赵府里出来的,您可不是要得罪了皇亲国戚吗? ”
捕快看着他春风般的微笑,浑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也跟着笑起来,道:“那怎么办?我们出来抓人都是这个规矩。”
贺郎美目流转地说:“要不我们一起跟你们回去,到了衙门外的时候,再把链子套上,行不行?”
他声音清澈,笑容自带着魅惑,眉目间情意绵绵,虽然是个男子,却叫人有种见到绝色美女般的艳慕和怜惜,捕快身子一阵酥麻,手里的链子都快举不动了,连声说:“也好,也好。”
另一个捕快还在努力挣扎,犹豫道:“这样,似乎不大太好,老大,怎么办?”
捕快老大始终沉浸在方才两个耳光的冲击和困惑里,反复琢磨,细细品味,心中有股子淡淡的忧伤,无处可泄,只好叹口气道:“走吧走吧,不要再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