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珺臣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其实我也常常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总觉得恍若隔世,印象实在很不清晰,毕竟刚进入他身体时,两个彼此排异得太厉害,应该是大病了一场,之后不是疯癫便是呆傻状态。”
“我先粗略估算一下时间,王府里的人都说他十八岁进宫回来后生的第一场病,如果那次算是第一次种魂,你正式进入他身体时,应该就是六年前的事?”
“好像是吧,我对之前的记忆大多都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以至于无论怎么回忆都觉得是场梦。”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了伤?”康安安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很有几分忐忑不安,简直还有些罪恶感,像是在偷偷怀疑了小王爷,可是,不问清楚她又实在不能放心。
郭珺臣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抱歉道:“说实话那段日子真是太模糊了,好像还被绑在床上,连吃饭都需要人喂食,整日里神志不清半死不活的,完全无法记住细节。难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是呀。可能有点重要。”康安安怅然,刚听陶罐里的冤魂说第二个凶手姓赵,她就没来由地心头一紧,猛然想起当初小王爷冲入国公府救人时,王公子分明开口叫了他句“赵兄”,当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而现在再次回想起来,既然这两人之前从无瓜葛,这声称呼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如果能当面问问他就好了,毕竟那个时候,他虽然被封闭在身体里,神志应该是比你清晰多了。”
“唉,安姑娘,其实,其实他就关在隔壁房间里。”郭珺臣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情不愿,还是无法欺骗她,“他也是刚押送来不久,我才听送饭的那个小老四说起过。”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康安安眼睛明显一亮。
见她如此喜悦,郭珺臣心里不免又是一股酸水咕咕往外冒,脸上难掩落寞之色,转过头,“你去找他吧,小老四身上应该有钥匙。”
“你自然要和我一起去。”康安安上前拉住他手,温和道,“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此。”
郭珺臣听到很是心安,保证道:“安姑娘,你放心,我虽然有些讨厌他,但绝不会干落井下石的事。”
小老四依旧翻着白眼躺在地上,康安安俯下身,果然从他身上摸到串钥匙,上头串着七八把钥匙,其中有两把特别小巧,她抽出其中一把,对着郭珺臣腰间铁链上的小锁插进去,锁芯应声弹开,铁链立刻从他腰际滑落下来。
“得把小老四关起来,免得他醒来惊动到别人。”
其实不用郭珺臣提醒,康安安也自有打算,闻言立刻将他拖过来,少不得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用铁链子围在腰际,将他锁在桌旁,一切守毕后,两人推门出了房间。
走道两旁边都有房间,先去了左边的房间门口,推了推,却是没有锁,打开一看里面自然也是空荡荡,于是又去了右边的房间,赫然一把铁将军挡在门口。
康安安取出钥匙串,随手挑了一把上前试开,想不到居然成功了,不由对着郭珺臣一笑:“看来咱们的运气还不错呀。”
才要推门,郭珺臣伸手挡住她,“安姑娘,我先进去。”
康安安知道他是怕出意外,虽然他被锁禁了许多天,自己体质也很柔弱,却一如既往地惦记着她的安危,于是心里十分感激,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没事的,你放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却是和郭珺臣那间差不多的布置,简单的几件家具,书桌前同样用铁链锁着人,听到声音蓦然转过身来,丰神俊逸,面色冷峻,额上伤口赫然,不是小王爷赵宗懿是谁。
郭珺臣抢先一步,防备地立在康安安之前,冷冷地对着他。
小王爷则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们一遍,随即冷笑一声,对着郭珺臣道:“怎么,还是下定决心投靠新主人了?看不出来你会用这种手段拍马屁!”
康安安顺着他的眼光低头看,发现郭珺臣一直都牵着她的手,不由苦笑,想来一个唇白齿红的美少年紧紧拉着酒糟鼻大胡须丑道士的手,难分难舍的样子必定十分辣眼睛,怪不得小王爷要误会了。
她忙抽回手,才要说:“你别误会。”却见郭珺臣脸色瞬间变了,眼里含着幽怨,像个被抛弃似的孩子似的,显然大受打击,她呆了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份,忙主动再去拉住他手,以示安慰。
对面的小王爷把他们这番小动作看得一分不差,见郭珺臣对个丑道人竟然如此重视,神情之间何止是暧昧,简直到了含情脉脉的地步,实在匪夷所思,不过他向来敏锐过人,善于审微于未形,同时也不相信郭珺臣真会去和一个道人做出无耻苟且之事,努力克制住恶心的感觉,又仔细地看了她几眼,才道:“你不是郭府的那个道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