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也是一样。”
“反之?!”
“职业英雄身上不能有污点。”希尔再次提点她。
冰室冷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说:“你难道让我去犯罪吗?”
当她变成犯人,第二英雄自然就不能娶她了。
希尔:“……”
和太宰先生交流一点障碍都没有让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是我的错,不该说话说一半,冰室小姐,”希尔声音平静如冰雪,“既然你能想得到向武装侦探社求助,为什么忽略了港口黑手党呢?”
“买通黑手党暗杀第二英雄……吗?”刚刚被碾压的太惨烈的经验让她的语气没有那么笃定,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害怕这位侦探小姐真是这个意思。
希尔再次:“……”
如果是太宰先生,不用她长篇大论,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会理解吧?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烦躁,而是继续的耐心解释,想必欧洛斯教导她时也是如此宽容吧。
“行不通的,港口黑手党的那位首领不会为了钱财主动生事。冰室小姐,你带着冰室家作为诚意加入港口黑手党,让冰室制药成为黑手党的下属企业,你来做家主,没有人能强迫你联姻。”
她语速飞快,生怕被打断。
事实上,冰室冷被这番话惊到不能言语了。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她对加入黑手党什么的下意识抵触,“我能不能只做家主……?”
希尔声音冷漠:“冰室小姐,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
“没有人脉,没有情报,本人也没有任何商业上的能力,你觉得你是成为家主比较快还是被卖出去比较快?”
“抱歉,是我异想天开了。”
“你和港口黑手党将会是相辅相成的状态,他们将是你的后盾,而你为他们谋利,即便是港口黑手党也不是刀枪不入,他们需要药物,你只需要带一样东西投诚。”
“什么?”
“冰室小姐,我在录音,当你决心走上第一条路,我才会将东西给你。”
冰室冷心中一凉,望着她清澈得倒映自己模样的干净眸子,遍体生寒。
可仔细一想却明白是正常操作,这番话公布出去活生生一出教唆犯罪,再加上侦探小姐手上有港口黑手党会接纳的巨大利益,万一她选择了屈服,反而让侦探小姐不好做人。
她心里很乱,加入港口黑手党,拉上冰室制药吗?
“我能问问第二条路吗?”
“非常简单,我去拜访安德瓦,让他改变个性婚姻的想法。”
冰室冷苦笑:“如果你首先说这个,我会觉得你非常异想天开,那个人我见过一面,根本就不是言语能说得通的,但是听了你的一番话后,我想你所说的改变是某种……硬核改变。”
终于聪明了一次啊,她想。
没错,她会用心灵感应强制修改安德瓦的想法,安德瓦不想个性婚姻了,冰室冷自然就不用嫁人了,困境迎刃而解。
希尔:“你的选择呢?”
冰室冷:“两种我都不想选。”
她这么说,侦探小姐应该会很失望吧?
希尔听了后依旧很平静,她并不意外。
“还有第三种,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国,不过那就不是最优解了,你最好的年华将流落异乡,第四种……”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冰室冷打断她,仿佛这个答案比她的逃生手段更重要。
“猜得到,即便你的父母要把你卖出去,你也狠不下心伤害他们及他们一生的心血冰室制药;即便安德瓦要买你,你也不忍心让我去伤害一个职业英雄。你个性柔软善良,反抗几次已经是极限。”
“我还以为,你会劝劝我。”
希尔说道:“你是委托人,我是侦探,我只负责给你解决问题,不会为你做出选择。”
“可以请你听听我的难处吗?”
“可以。”看在是回到故乡后第一个委托人的份上。
“我真的很想选第一条路,但是港口黑手党,我怕我应付不来,我的个性普普通通,设计学院毕业,还是个女人,跟他们打交道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说到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无力地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捂着脸绝望的说。
希尔安静的看着她,单膝跪下。
“人类社会中,女性被认为是弱势群体,但在辽阔的自然界,雌性动物比雄性动物凶恶百倍。回归本能吧,冰室小姐,你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真的……吗?”她破碎的声音从指缝中落出来。
希尔摸出一枚硬币,“冰室小姐,请看看这个。”
“硬币?”
“是,”硬币在她脉络分明的掌心中,向上的一面是花,她轻轻一抛,再次落在掌心向上的一面却是数字,“硬币有两面,人也一样,人的本质和硬币很像,浅显到很少有人注意,一抛,可以引出人的另一面,另一面未必是坏的,你看,硬币还是这枚硬币。”
“……福尔摩斯小姐,你真是很会说服别人。”
“真理总会让人信服。”
冰室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接着说:“我的父母还是有哥哥,一旦我做出选择,就和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从小到大,除了这一件事,他们并没有对我多么不好。”
真是柔软的人啊,明明是卖女求荣的父母和软脚虾一样靠妹妹的兄长,在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有什么天大的苦衷一般。
“你做了家主,好好对待他们不就行了吗?他们也是如此想的,将你嫁出去之后再好好补偿你。冰室小姐,你可以保有感情,我从来没让你六亲不认,但是最好不要感情用事。”
“我生命里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女性,她是我的恩人,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老师,她教我的第一堂课仅有一句话,我奉若圭臬。”
希尔看她的目光悲悯而怀念。
“——爱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
一墙之隔。
因为手机被挂断而亲自来偷听的某人身体一震,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后背擦着阳台墙壁下滑,慢慢的,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