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开不远，便望见高大樟树另一侧有一方小小神龛，通体白色，透过香炉间隙，可以看清里面那方白石。</p>
“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p>
他低声哼着，望着前方分叉的道路，果断选择了紧窄僻静的那条。</p>
......</p>
......</p>
吴英男搀着爹爹走出，万没想到这么盛大的排场，原来是迎接自家。</p>
十几个身着绸缎的奴仆列成两队，当先的举起那面象征沅郡林氏的旗帜，声音高亢，恭敬地叫着父亲的名号。</p>
两名仆人麻利地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更有模样伶俐的丫头来身前伺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抓住父亲的手。</p>
前方三丈开外，那位眉眼与母亲相像、嘴角两撇黑须的高大中年人，便是舅舅林之渊了！嗯，从未谋面的舅舅......</p>
她回过头，只见父亲精神焕发，脸上洋溢着初夏的阳光，顿时有些放心。</p>
“当日一别，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p>
林之渊走近前，脸上挂着笑意，却没有称呼吴肃。</p>
“二十二年！”吴肃呵呵笑道，旋即将她领上前，“这便是英男了......”</p>
“舅舅！”</p>
她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双手行礼间，两眼偶尔打量着。</p>
舅舅林之渊比父亲高出半头，一身绛紫色便服颇为紧舒，腰间系了块莹白玉碧，略微摆动着。那张面孔看着亲近，笑容下却有些难以捉摸。</p>
难道舅舅也有修行？是了，长安城那么多书生悟道，外祖父更有应龙宫的传承，想来也是理所应当......</p>
突然，那只紫玉笛从袖中滑出，林之渊一把接住，重新递到她手中。</p>
“像！实在是太像了！”</p>
林之渊仔细打量了会，神情很是激动，“你与姐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的......”</p>
吴英男闻言，不由得真情流露，顿时泪水盈满眼眶，从长安这一路终于落定。</p>
“不要哭，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哭！”</p>
林之渊不经意瞥了眼紫玉笛，旋即转过头，道：“忘了介绍，这位是裴度、裴将军，听闻大哥这位兵部主事到来，特意迎接！”</p>
“好说，好说！”吴肃抱了抱拳，缓声道。</p>
吴英男感觉紫玉笛跳了下，抬头望见一位英武青年，年约三十上下，两眼有如点墨，开合之间，不时有精光闪过。</p>
“某家裴度，在岭南道当差！”裴度声音很是干脆。</p>
“裴将军有礼了！”</p>
吴肃略微颔首，他记得这位将军名号，战功卓着，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比自家旧职高了不少。</p>
吴英男觉察到这位将军似在留意自己，不禁有些难为情，但父亲、舅舅在身侧，只得微收肩膀，轻动了动。</p>
就在此时，林之渊笑了声，拉住她手臂：“等到府中再叙，老爷子在家等着呢!”</p>
外祖父......</p>
吴英男心中一怔，跟着舅舅登上马车，父亲坐在身侧；那位裴将军则骑着一匹黑马，跟着后头。</p>
她挑开车帘，觉得眼前景致新奇，略顿了会，轻声问道：“舅舅，哪一条路通往府中？”</p>
“沿着那条宽道，也就两刻功夫，就到啦！”</p>
气氛略显尴尬的车厢内，林之渊摸了摸胡须，微笑道。</p>
......</p>
......</p>
樟叶渡前岔路口，一位身着青衿、读书人模样的青年揩了把汗，接过旁边管家递来的水壶，咕隆喝了一气，道：</p>
“到翠微书院，还有多远？”</p>
衣袖飘然垂下，原来上面绣有一从兰草，倒与平常书生不同。</p>
“只有二三里了，继先少爷！”管家接过水壶，恭敬道。</p>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阴叔！”青年正色道，“请叫我灵潇，张灵潇！”</p>
“灵潇...灵潇少爷，刚才那骑马将军境界不弱，应该是腾云境真人，看着像应龙宫一脉；还有身穿绛紫的中年文士，也是类似，境界差了些！”</p>
“哦对，还有前面那少年，也有几分修行......”</p>
阴叔指间化出一股清风，口中耐心地道。</p>
“奇怪，不是只我正一一家深入世俗，怎么那么多修行人？”</p>
名叫张灵潇的青年疑了声，旋即指了指前方，“有趣！那小子走路心不在焉，像得了相思病，准是只接触过一两个女子！”</p>
“修行人的事你多惦记吧，我只是个书生，渴求些圣贤道理而已......”</p>
“可是，”阴叔沉声道，“你总归要接天师之位的！”</p>
“又来了！”</p>
张灵潇摇了摇头，旋即苦笑了声，“那太遥远，更何况，我没有修道资质......”</p>
言毕，他望着眼前蓊郁的青山，轻声道：“不走道了，你带我飞过去！”</p>
“嗯，要将身形隐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