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抚了抚水玉儿的脑袋，随即修为尽显，拦住蠢蠢欲动的殷长梧。</p>
……</p>
……</p>
危急关头，陆安平来不及细究，目光示意了眼，便朝着靖善坊飞去。</p>
出乎意料的是，大仇得报的朱子琳也跟上来，反倒是水玉儿一脸执拗，清欢铃叮叮作响，仍站在师傅身前。</p>
“我想见识下那位准菩萨境的素大师……”回顾方才，朱子琳心有余悸。</p>
“好罢！不过兴善寺可是乾帝眼中钉......”</p>
陆安平轻声应着，将修罗面具扯下，认真道：“其实我的名字是陆安平。”</p>
“嗯…”</p>
朱子琳报以微笑，“渭水时大概便知……刚才多谢你出手，只是太阳真火烈了些！”</p>
难得没立即打成魔头……</p>
陆安平舒口气，掌心随即升起一团太阳真火，吓退蠢蠢欲动的修行人，很快至大兴善寺前。</p>
山门凌乱，花瓣碎屑中夹着血腥，街道上更是一片焦黑，正是刚才太阳真火所烧。所幸李严身死，僧道司群龙无首，一干道士不再敢上前。</p>
“大师怎样？”</p>
一入山门，陆安平冲显化的十八伽蓝合十行礼，便急匆匆往后院去，两名僧人在前引着。</p>
刚才那金光不见，萦绕其中的金身法相再无动静，他很担心素和尚与乾帝一斗，究竟是成是败？毕竟殷长梧说的，并不乐观，甚至提到涅盘……这等字眼。</p>
夜风寂静，再感不到上空威压，然山河社稷图越发迫近，他不由得不焦急。</p>
这远超个人仇怨，甚至关系三界众生！</p>
梵音传入耳中，陆安平意识到，起码乾帝并未入主天宫、未登天而去……</p>
不知这是众生的幸运，还是不幸？</p>
朱子琳紧紧跟着，她注意到僧人神情悲戚，中门似有阴煞传出，不由好奇图澄法师……还有飘渺出尘的素和尚。</p>
“阿弥陀佛——”</p>
刚穿过天王殿，中门壁画刚现眼前，齐声的佛号便响起，只见宽阔的中庭中，残留的那株善逝柏树下，金身佛像一动不动地盘坐，脑后泛出一圈九彩琉璃佛光。</p>
以图澄法师为首，兴善寺残存弟子盘膝围成几团，口中着什么经文；一旁道生神情悲恸，敲木鱼的右手颤抖不已，以至泛出几声杂音。</p>
这…...</p>
陆安平记起图澄以明王化身相助，却没想到兴善寺竟是此景，颤声道：“大师如何？”</p>
“陆施主——”</p>
图澄法师睁开眼，面色憔悴而虚弱：“祖师入定了，唯独佛性存了一丝…”</p>
“入定？”</p>
“此入定非彼入定，兴许地老天荒也不会醒…...”心绪不宁的道生干脆停下，望着夜空叹道。</p>
图澄示意他止住，继而道：“因果纠缠不清，到四弘愿誓的菩萨行中，远非贫僧能解……”</p>
“兴许祖师佛性归于西极净土，兴许于三劫起时醒转，成就真正菩萨境！”</p>
“真正的菩萨境？”</p>
陆安平与朱子琳相视，心中升起同样疑惑，而他毕竟见过水镜真人、知晓天地大劫，故而多了一分深沉。</p>
“那乾帝如何？”</p>
他好奇道，这时才注意金身法相侧，有一方晶莹的白色法螺，右旋螺身上嵌秘银与三枚玛瑙，看上去并非凡物。</p>
“乾帝被打落凡间，有天仙之躯，却无天仙神通境界……可惜山河社稷图未能留下！”</p>
图澄声音黯淡，陆安平听出来，暗感素和尚入天前早已交代，然而一场佛门法难似乎在所难免。</p>
啪嚓！</p>
嚓！</p>
突然，几声雷鸣响起，将伽蓝梵音盖住，期间闪电明晃，映出那道硕大无朋的山河社稷图，镇压山河、匡定社稷的造化之力一齐涌下。</p>
簌簌！</p>
受此影响，寺中草木、院墙、瓦檐一并摇晃起来，失去佛法僧三宝支撑的伽蓝神，身影也渐黯淡下去。</p>
然而中门画壁，鬼神图中金翅鸟却亮起来，重重阴煞宛如波涛拍案，陆安平这才听出，众僧念诵的，恰恰是《往生经》一篇。</p>
六道轮回分明在中古毁弃，何谈往生？</p>
他暗自唏嘘，正示意朱子琳离开，忽然上空又一声霹雳，山河社稷图黑压压的，闪电映出乾帝身上金色的血迹。</p>
“糟糕！”</p>
陆安平正觉不妙，便听到图澄法师的叹息：“此刻出不了长安了，乾坤尽在他掌握！”</p>
说话间，这位兴善寺主持，将目光落在朱子琳，道生和尚也跟着打量。</p>
“得素大师灌顶授法——”</p>
陆安平冲素和尚金身合十，继而转向图澄法师：“鬼神图一作三十年，兴善寺未必没有准备？”</p>
从往生经与图澄眼眸中，他猜出某种可能，越想越觉可能，心中也越笃定。</p>
朱子琳脸上惊恐闪过，凝眉注视着九幽鬼神变，正如几日前一样。</p>
她也想到同样的可能，心底稍稍舒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