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只坐了零散几个人。
邵南泽一坐下来,温菱明显觉得位置局促了。
原本摊开在桌子上的书,还有随意放着的眼镜和笔,似乎都过了界。
温菱怕引起误会,手忙脚乱地把书脊移过来。
邵南泽反而有意无意地朝她这边看过来,往书的内页扫了一眼。
“刚刚讲到哪了?”
温菱指着书上一行。
“这儿。”
邵南泽却只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带来的包动也没动过,身体闲闲往后靠。
有个女生本来是隔着两个空位的,大着胆子挪过来,鼓起勇气。
“你是不是没带书?”
邵南泽抬眸淡淡扫了一眼,懒洋洋:“……忘了。”
“我的可以借给你,我们共用一本。”
女生的脸说着说着就红了。
邵南泽似笑非笑,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松松垮垮地往右靠了靠。
他把手搭在左边,单手撑着下巴,又把温菱的书角拉过来。
“借你的书看,行吗?”
温菱本来只是在看好戏,没想到被牵扯进去。
邵南泽的目光浅淡,似乎十分诚恳。
“左边更顺手。”
温菱讪讪地点头,适时把书推过去一点。
那女生看得眼睛都红了。不得已,只能悻悻地转过头去。
过了会,她又愈挫愈勇:“那能给个微信吗?”
邵南泽像是被打扰,懒懒收回视线,态度很淡。
“给你了,我用什么?”
这么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逻辑满分。
声音不大,可杀-伤力十足。
他说完,前面一排的同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就连温菱也忍不住莞尔。
女生总算偃旗息鼓,不再闹腾了。
这下反而轮到温菱有点坐立难安。
邵南泽坐在她右侧,书放在中间,有时她拿笔在上面划重点,两人的位置不自觉靠得很近。
温菱不用转过去,都能感觉到他在旁边的压迫。特别是邵南泽还把手撑在下巴上,闲闲散散的样子。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手腕上没有戴任何饰物,只右手戴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手表。
这种不适感直至孙萌萌的信息发过来,才得以缓解。
——“快看。”
温菱偷摸着打开微信,孙萌萌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页面做得花里胡哨,斗大的标题写着A大校花评选。底下还有一排小字,民间投票,不作其他用途使用,很严谨了。
孙萌萌又发过来。
——“赵馨愉是三号,选别人,把她点下去。”
孙萌萌这和赵馨愉比拼的劲儿,一时半会很难抵消。
可惜赵馨愉的正牌男友正坐在她旁边,还用着她的书,两个人距离很近。
温菱生怕被邵南泽看见自己手机上的内容。
她不动声色往左边靠,用手背抵着屏幕的光,又用装饰眼镜挡了挡。
邵南泽自然发现旁边人的不对劲,只见她的头半耷拉着,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手指纤长,滑动屏幕,不知道在点击什么。
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嫩白,甚至还能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头发不烫不染,乌黑流光般,有几缕头发被她随意地撩到耳后,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
邵南泽喉间咕咚一声,收回视线。
台上的教授已经在点名回答问题了。
温菱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校花评选的页面,正犹豫不知道选哪个,赫然发觉四周一片寂静。
教授:“请最后一排戴眼镜的同学回答。”
最后一排只有她一个带眼镜的。
……完了。
温菱抬起眼,仓促间抬起头去看题目,仿佛是一道很复杂的题,光题干就有好几行。
教授催促了几声,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
温菱抓着衣角,刚想站起来,旁边的人嗖地起身,在她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愣了愣,抬头看过去。
不知道邵南泽什么时候拿出来一副备用眼镜,不徐不疾戴上。
他起身回答问题,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惹得坐在前面回头看的好几个女生纷纷羞红了脸。
有的人戴眼镜是为了修饰脸型,但有的人戴眼镜,无端地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肆浪荡。
犹如一只跌跌撞撞的小鹿,不知不觉间就撞向心田。
温菱正襟危坐,不敢侧过脸去看,怔忪间听见一把清朗的声音。
和他平常玩世不恭的口吻不一样,又引起不小的骚动。
“这个问题在于法律关系和救助义务的不同,直系亲属构成法律上的救助义务,朋友关系则不构成。”
“这节课只讲了法律关系,还没讲到救助义务,你自学了后面的内容?”
“翻过几页。”
“很好,理解透彻。”教授忍不住点头,又扬声,“旁边的同学,不要开小差啊。”
温菱脸上有些燥,知道是在说自己,有点局促。
邵南泽坐下,漫不经心把眼镜拿在手上,嘴角边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温菱瞥见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在笑什么?
“优等生上课玩手机?”
温菱低着头,听见旁边嗤了一声。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偶尔开开小差,不行?”温菱别过脸。
目光游离,刚好瞥见他宽大的手掌,手上还漫不经心把玩着金丝眼镜。
“行啊。”
一不当心抓住她痛脚,邵南泽坏笑了下,似乎心情很好,“不用感谢我,就当借你书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