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面这些全检查一遍,还不到交卷的时候,她又去研究第五题。
五经在县学时倒是教了,且因为在甲班,玄字班时就让他们选择其中一经,开始慢慢学习,当时她跟着萧景昭选的《尚书》,但是……她学不会。
纪明珠还跟她说,这本书可以改名叫《天书》,因为她们上课时只觉得先生在念天书,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什么意思。
加上她爹和萧景昭都觉得,先学好四书再谈五经,因此也没在这上面苛求她。
既然最后备考时,她爹和萧景昭都没让她在五经上多下功夫,可见这一题她即便答不出,也实属正常,能写多少就算她多赚的分数。
她认真把五道可供选择的题都看了一遍,学过的《尚书》一点不会,反倒《诗经》和《春秋》,许是这段时间学习涉及到了一些,竟然两道题都能答上一点。
犹豫片刻,她选答了《诗经》的题目,刚把她肚子里仅有的墨水倒出来,先生就开始收卷了。
卷子收好,先生发话他们可以吃自备的干粮,也可以抓紧去出恭,只是必须在一盏茶之内赶回来。
不过几乎没有人出去,沈玉如也没出去,坐在座位上,呆呆地嚼着炊饼。
这才考了第一科,她已经觉得自己像是被榨干了,脑子里仅有的知识已经全用在方才那张卷子上,想到一盏茶后还得考文才,她就觉得万分痛苦。
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偷懒叫爹帮她写作业!
更不该天天只知道看俊俏小郎君,逛街赏花无所事事!
沈玉如懊悔不及,第二科的卷子又发下来了,当她一打眼瞧见第一题时,眼睛又亮起来了。
以《赏春》为题,作诗一首。
她仔细看了好几遍,没规定是绝句还是律诗,五绝还是七绝,一下子兴奋得心跳都快了。
记得那个刚梦到自己是书中人的春日午后,她不知道先生布置了什么要求,最后写的主题就是赏春。
虽然那首诗被钱先生排在了倒数第二,也没念过她的诗,可见是觉得她写得不好,但那好歹是她爹教导过的,怎么也比她现在临时再写一首好。
沈玉如不作他想,刷刷默写了上去。
虽然字是少了些,才短短二十个字,但谁让它自己没规定要写什么呢,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得写上一首七律吧。
她就这么自我安慰,心态良好,很快就开始答下一题。
考完出来,才到寅时。
今日天气放晴,温度骤升,此时走出考场,还觉得日头有些毒辣。
沈玉如觉得自己今天考得不错,心情也好,完全没被灼热的天气影响,和纪明珠一块儿出来,就按之前说好的,到书院门口,等她爹和萧景昭等人一起回客栈。
“奇怪了,他们都学得比我们好,按理提前交卷出来还差不多,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纪明珠热得有些烦躁,抱怨几句。
“许是他们考场远,我们到树荫下去等吧。”
她们刚想换个阳光照不到的位置,就见沈秀才等人出来了,只不过沈秀才和萧景昭一人一边扶着个人,韩诩满脸焦急地拿着几人的考试用具。
沈玉如两人赶紧跑过去,原来他们扶的人是陆轻尘。
“这是怎么了?”
“快喊辆马车去医馆,轻尘刚才走出考场,忽然就倒下了!”韩诩急急道。
沈玉如顾不得多问,赶紧去找马车,但是今日联考,书院门口挤满了考生和来接他们的家人、奴仆等,马车都是别人家里的,即使有标了归属车马行的马车,过去一问也是其他人早早借好,专门在这两天接送家里考生用。
“他哥今天没来吗?”纪明珠一时借不到马车,也急了,“不知医馆有多远,咱们把他背过去能行吗?”
他们着急的当儿,一辆绯色软纱帐的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柔弱纤瘦的姑娘撩开帘子:“这是怎么了?”正是昨天那个着鹅黄薄衫的少女,若是没听错,她似乎是叫做画屏的。
这时候沈玉如顾不上之前的过节,说了他们要去医馆,但一时找不到马车,那少女不再多问,立时让丫鬟搀着下了马车:“就用我们的吧。”又对车夫道,“许伯,你送他们去医馆。”
车夫有些迟疑:“您和少爷怎么办?”
“无妨,我自会带他回去,救人要紧。”那姑娘道,“你们快些上车。”
事权从急,沈清淮和萧景昭把陆轻尘抬上马车,沈玉如和纪明珠向她道谢。
少女微微颔首,柔声道:“昨日我表弟冒犯了你们,今天合该罚他多走几步路,你们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