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刻意闭气,也不免吸入了些许气体,栖川由纪的头脑此刻有些迟钝,手脚略有些乏力,但思绪依旧保持着清晰,行动上也没有什么碍事的地方,不过要是再装睡下去应该就不一定了。
以正从制服裙暗袋中抽出的手为原点,栖川由纪闭着眼,跟着她的动作,预估着她身体的摆放位置。
在她弯下腰,伸手托起栖川由纪的脖颈,用捆绑的绳索穿过时,栖川由纪顺势反击,手肘以最短的距离,重击她的腹部,使她一瞬间无法疼痛到无法发力,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这一瞬睁开眼睛,栖川由纪翻身而起,控制住她的四肢,把她压在床铺边上,立刻开口问道,“结奈在哪里?”
有栖太太唇部的色彩在床单上蹭出一道长长的淡红色痕迹,眉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笑道,“因为由纪……所以结奈、那个孩子已经被放弃了。”
栖川由纪紧咬住牙关,手上用的力道却没变,一边拿起那些绳索捆住她,一边再次问了一遍,“有栖结奈在哪里?”
“地下室……但是,”她温柔笑着,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来到五点钟,“泷已经回来了。”
栖川由纪确认了绳索的松紧程度她绝对无法挣开,便拿起手机,边用手指飞快地发出一封邮件,边跑出了这间屋子——
这里是三楼。
……
按照一开始就摸清的房屋内部结构,萩原研二轻轻松松地在地下室里找到了有栖结奈,已经三天没进食的少女蜷缩在墙角,目光呆滞着,在看见他的时候,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还活着吗?”萩原研二一步一步走向她,温柔微笑着,“真是可怜啊。”
“在迎接死亡之前最郑重又不求回应的告白,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如果成功死掉了的话,小由纪一定会愧疚地记住你一辈子吧?”
她的脸上露出恍然地、被戳中了一样的表情。
“可惜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萩原研二半蹲在她身前,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落在长长的眼睫上,在深紫色的眼睛里投下了一片阴影,“你活下来了。”
“自私、懦弱、无可救药的你,已经活下来了。”
“对于小由纪而言,你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懦弱,成为了别人的诱饵,将她牵引到了有栖宅这个陷阱里。”
有栖结奈望进那双眼睛里——深紫色的眼睛,分明满是厌恶和恶意地注视着她,眼型却是无辜的下垂眼,温柔地带着笑意,连弯起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啊,竟然不相信我的这个推论呢,”他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结奈难道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怜吗?”
“被养父母操纵着,所有的人都是旁观者,沉默地看着你遭遇悲剧,却把你当做是凶手……真是太可怜了啊。”
他似乎十分共情地感慨着,但却没露出丝毫同情,依旧保持着厌恶的神色。
“——但是,为什么结奈要怀抱着流浪的小猫小狗外出安葬呢?你对它们很愧疚吗?”
这一刻,和他对视的有栖结奈,在他的声音里,莫名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看穿了,她有些歇斯底里地、用沙哑的嗓音反驳着,“明明什么都没有真的经历过……你懂什么?!”
“即使没有经历过,也能懂得结奈内心卑劣的想法。”
他游刃有余地微笑着,从始至终,连唇角的弧度都未改变分毫,“因为结奈也是这样的旁观者,在它们痛苦哀叫时沉默地看着。”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自以为愧疚的、在告白后走向死亡……你以为你的死亡可以从道德层面绑架小由纪,被她当做白月光一样的人物记住吗?”
“真是可笑,”他轻笑着出声,“懦弱得连丝毫反抗都不敢的家伙,怎么敢肖想成为别人家幼驯染的重要之人呢?”
“……”
有栖结奈咬住下唇,一时间恐慌得不敢再答话。
“还是不信吗?”
她的耳边环绕着这样的温柔声音,伴随着心脏加速、咚咚直跳的声响,好像在提着什么诱人的建议一样——
“我不阻止,要不然,你现在杀掉自己,来试一试?”
在沉默之中,有栖结奈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直到——
“hagi!”
手电筒炽白的灯光扫过,少女从地下室狭窄的楼梯快步走下来,神色担忧地看了过来。
“我们都没事啦,”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边自然地伸手扶起墙角蜷缩的有栖结奈,回身朝幼驯染笑着说道,“她大概是几天没有进食,但水还是有喝的,只要去医院躺几天应该就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