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宁微看见郑玥的眼球已经出血,她将人背起来,“你出血情况很严重。”
“囡囡,别落下囡囡。”郑玥昏昏沉沉靠在宁微的背上。
值夜班的护士打了个犯困的哈欠,下一秒睁眼错愕住。
“严医生.....”
严医生登记完上个病人的信息,见护士打哈欠以为是想睡觉,说道:“困了?你去值班室休息,这里我帮你看着。”
护士不回话,错愕的看着前方。
严医生视线跟了过去。
夜幕中,一个女孩背着个女人进来,地上全是血滴,她右手托着人,左手还牵了个女娃娃,女孩咬着牙,白皙的脸侧是汗水。
“小董,快喊人!”
严医生心猛地一跳,快速奔过去从宁微背后打横接过昏迷的郑玥往手术室冲,“快准备血包!”
小董护士赶紧喊人。
一群护士医生冲了过来。
宁微拉住其中一个护士,冷静地说:“伤情鉴定,我要伤情鉴定的报告。”
护士刚从护校毕业,分配南城医院上班还没半个月,就算上夜班也是比较平静,哪里能想到今晚还能碰到个伤情这么严重的人,慌慌张张的点头。
宁微抱着囡囡坐在手术室外等。
“姐姐。”囡囡害怕地缩在宁微怀里,“妈妈会死吗?”
宁微沉默了会儿,才说:“不会。”
囡囡吓得直哭:“爸爸坏,姐姐可不可以救救妈妈。”
“妈妈会死的,就像布娃娃一样。”
囡囡有个郑玥亲手缝制的娃娃,有一天她不小心划破了布娃娃的身体,里面的棉花全部跑了出来,布娃娃也变得四分五裂。
囡囡再也摆弄不回去。
她害怕妈妈也会变得和布娃娃一样。
“囡囡不想妈妈再挨打,囡囡知道妈妈痛,可是爸爸不愿意放囡囡走,妈妈舍不得囡囡。”
“姐姐,你带妈妈逃吧,不带着囡囡也没关系。”
“好,姐姐一定会帮你保护好妈妈。”宁微摸了摸囡囡的头。
“微微?”
走廊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张清恰好在值夜班,听同事说在急救科看到宁微,才急匆匆赶过来。
张清接过囡囡,问:“怎么回事?”
宁微摇头,“同事的女儿。”
张清看女儿不想说的神情,也不再追问。这么晚出现在急诊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手术灯熄灭。
严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将情况大致讲了一遍,“患者长期受到殴打,原本就有很多内伤,这次的情况加重了内伤,内部多处脏器受损出血,肺水肿。再晚来几分钟,人真的救不了。”
张清是医生,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危险,点点头:“人安排好没?”
“送加护病房了。”严医生将人救回来才松口气。还好他昨天休息时间够,不然哪里能想到平日安生的南城,半夜竟然还会有伤势这么严重的病患。
下手的人简直太狠毒。
严医生这才看见张清和宁微一起,联想到两人关系,“张医生,这是你女儿?”
张清漫不经心点头:“是,不知怎么就遇上了这事。”
严医生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情形,那样的场面,宁微都毫不慌乱,不禁感慨:“小同志真是好样的。”
宁微要留下来陪护郑玥,张清也不阻拦,“有床,记得睡睡。孩子我先带回家,这几天我都有时间。”
“好。”
宁微还要上班,孩子确实没办法。
天刚蒙蒙亮,宁微给郑玥掖完被子才去一厂,刚进场就听到人在议论。
“宣传科的郑玥又挨打了。”
“听说人还被送去了医院。”
“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我姨妈就住郑玥隔壁,听说是个女同志,年龄不大,好像是从孙大成手里抢的人。”
“郑玥对象我见过,五大三粗的,一个女同志敢从他手里抢人,真够要命的。”
沈泽听到风声第一时间就找到宁微,足足将人上下看了五六遍。
“你放心,我帮你找人做了他。”
宁微淡定的写新闻草稿,这一期的厂内新闻刊,她占用了一个小版面用来写家庭暴力,以及女性在家庭暴力中受到的迫害。
她捏着笔,边写边说:“沈泽同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可是要枪毙的大事。”
沈泽摸了摸鼻子,哂笑:“开开玩笑,哪里敢杀人。”
顶多是雇人打断他的手脚。
一报还一报,公平。
日头升高,眼看到了正午。
科里的同事准备下班,有两个男同志凑过来。
“宁同志,听许主任说要换节目单,能不能提前透露下?”
“新闻老早就听腻了,要不讲讲西游记?”
宁微将东西收完,轻轻抬起眼帘,“等会不就知道了?”
“不会真是西游记吧?”两名同志红着脸笑。
又是播音的时间。
如今听广播已经成为一厂的习惯。偶尔上班时,同个车间的人还会讨论一下今天播讲的内容。
大家都猜新节目会是什么。
歌唱节目又或者是哪本小说?
虽然其他电台也会有这些节目,但没有人能够播出宁微的味道。
终于。
娟娟如泉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从今天起我将做一档全新的节目,新闻方面将会由苗可语同志继续播报。”
“第一个节目,我们讲——”
“离婚。”
一个众人并不陌生的词。
犹如一颗地雷,凭空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