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思绪不受控制的,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说是晚上,可火光照得犹如白昼。
尽管她躲在角落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但还是被发现了,然后被人提着脚拖到了人群中央。
好多人围着她,盯着她,满嘴的污言秽语,个个龇牙咧着嘴猥琐的笑,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擒住的猎物,被那些人肆意的打量。
惊惶而绝望,她透过人群空隙,恍眼看到外面还有一个人,与那些围着她的男人不同,那人没有围过来。
只专注的在那里搽着匕首,明明那匕首上还染着不知谁的血,云枝却忘了害怕,拼了最后的力气挤出人群,伸着小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她是想求他救救自己,尤其是意识到那群人似乎很怕他,在向他讨要自己时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哭着求他。
可是没想到,他也是坏人。
迫着她从他......
好在他说话算数,没有将自己交给那群恶人。
云枝抹了抹眼泪,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陆大人大家都说他很好啊,说他端方有礼,又德才兼备,一来就将咱们云县打理的这么好的,怎么是这样的人?”春兰简直三观震碎。她完全不相信,怎么人人称颂的知县,却是个欺负姑娘的小人?
虽然很难相信,但春兰是无条件相信自家姑娘不会撒谎的,更不会拿自己的名节撒谎。因此,她已经认定那知县是坏人了,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的骂起来了,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是不是因为知道老爷出了事,所以想要欺负您?可真是畜生,人面兽心!”
春兰以为,是那知县觊觎姑娘美色,又因为老爷遭了难,没有了忌惮,多以才会对姑娘动手动脚。
云枝也听出来了,她没有解释,反正那人就是坏人。
春兰见姑娘不说话,以为姑娘是默认。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顿时火冒三丈,朝着外面县衙的方位又骂了起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敢觊觎我家姑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也不看看咱们姑娘未婚夫是谁!郡里的高官,你一个知县,惹得起吗?!”
春兰的声音虽然大,但也稍微压了一点,因为怕正院那边听到。
云枝没有拦着春兰骂那个坏蛋。本来就该骂。
而且不知怎的,她听着春兰骂那个坏蛋,心里竟然开阔了好些。甚至听着那些骂人的话,还不自觉的跟着点了点头,嗯嗯,骂得很对,很在理。
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听到春兰骂到最后,竟是说起郡里的人,云枝扯了扯她的衣袖,阻止她,
“春兰,你以后不要说这个了。”
“怎么了姑娘?”
“我之前就已经与爹爹说过,不嫁人了。”
“啊?怎么不嫁了,姑娘您不是在跟郡里的杨公子说亲吗?”
“就是不嫁了......”
......
翌日,天青色。
从县衙出来一辆青帷马车,是官制马车,一猜里面坐的就是知县。
马车里确实是云城知县,陆离。
一身板正的官服穿在他身上,衬得整个人眉宇轩昂。可以说,陆离能成功骗过那一群官吏,其中也部分得益于他的好模样,举手投足矜贵自持,与土匪二字毫不沾边儿。
此时正翻看着一封密信,是他让人从东郡调查的原本知县的生平。
假扮知县是临时起意,所以他对这个知县了解得不多。眼瞧着待会儿就要到郡上了,倒是应该了解清楚,以防漏了陷。
马车穿城而过,很快来到了北门城门口。
要说如今的城门口,与往日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多了很多新面孔,都是新知县上任后新招的衙役。这些衙役个个高大威猛,往城门口那里一站,平添了许多安全感。
有衙役小跑着过来,一看车夫是石头哥,就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老大。
二人互相眼神示意,打了个招呼后,来到马车旁。
“老大,兄弟们已经连夜发了告示,通知城内的人,从今天开始,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准随意出城。”
修长的手指撩开帘子,“南边的呢?”
“南边的城门也封锁了。”衙役点头,继续小声汇报,“派了许多人,现在的云城,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些草包,想列兵防他们,结果他们已经在城里了。等时机到了,来个瓮中捉鳖!
想到这里,衙役很是自豪,没想到他们扶风山的人,也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城里了。风光!
“哦对了老大,今早出去了一队人马,是县里的狱卒奉命去郡里提人,有批文,还有您的签字,所以就放行了。”
陆离听了,倒也没说什么。
他最近已经逐渐上手了县务。
郡里那公文没说具体的提人时间,但按照惯例,一般都是在接到公文的第二日去。
今早他确实签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