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连长，这个进修名额我不能接受。论学历论经验我都不是最优人选，这对大家不公平。”她没再追问，但严肃着一张脸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如果这会让您在我爸那难做的话，麻烦您替我把这句话转达给他——他是以什么身份要把我不该得到的东西硬塞给我的呢？”
“如果是以父亲的身份，觉得对我和我妈的陪伴不够，错过了我的成长，对我有亏欠，想用这个补偿我的话，那就告诉他，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关心女儿不是他这个关心法。”
“如果他是以长官的身份在安排一个士兵，那就问他，他都还没见过我是怎样一个兵呢，乱搞什么特殊化？！”
这话落下，一直双手交握认真注视着她的连长竟噗嗤一声乐了，继而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目光越发柔和下来，半开玩笑地叹了句：“胆子够大的啊。这也就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可不敢这么说话。”
接着没等程墨做出回应，他便突然又问：“既然你不要，那在你看来，这个名额应该给谁？”
“赵筱星。”程墨不假思索，秒答。
“为什么？”连长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挑眉看她，“你和赵筱星的关系好像不是太好吧？”
——其实除了跟林峰相对熟一点，程墨跟谁的关系都谈不上很好，属于跟谁都还过得去，可跟谁又都没有很亲近的那一型。但跟这个赵筱星，实在是说“不是太好”都属于委婉美化过了。
原因无他，赵筱星一直都是背后说程墨靠钻营靠关系那波人里的主力军，而且是三番五次当面阴阳嘲讽，上蹿下跳的那种。
“她确实幼稚浮躁，不稳重，我也确实不喜欢她的性格。但这不影响她是我们上次技能比拼里打针最准的，而且念过两年护理学院，比我们都专业。她的确是我们中最配得上这个名额的。”程墨答。
“至于性格，她才二十岁，年纪小，浮躁也正常。慢慢打磨就行。——老实说，我也不喜欢靠背景上位的关系户，只是我爸没给我机会拒绝罢了。我理解她，她只是不成熟，但不算有错。”
一千岁的“老奶奶”砚妖评价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外壳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
“好，我知道了。你回吧。”连长再次颔首，挥手送客。
程墨应了声是，起身开门，然后就迎面对上了那个被她评价为“幼稚浮躁”的人类小姑娘。
她显然是早就被叫来，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知道自己方才的评价可能都被正主听了去，程墨也不觉尴尬，礼貌性地点了个头就要往外走，却不想被小姑娘抬手拦了一下。
“魏海语，那个，你……我……我之前……你怎么……我……你……”一向把阴阳怪气和嫌弃挂在脸上的小卫生员这会儿却突然笨拙了起来，你你我我地半天也没把话捋顺，而且随着结结巴巴，一张平时傲傲气气的小脸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
“她怎么了？”程墨一脸懵逼地问0233，“就算是听见我跟领导批评她浮躁，觉得羞耻，那也应该是从刚才就脸红吧？她怎么刚才不红，看见我之后越来越红？？？”
一边问着，觉得俩人堵在连长门口不太好的程墨一边就已经抬起了手。她安抚地拍了拍语无伦次的小姑娘肩膀，笑笑，轻声留下一句，“快去吧，连长等你呢。”然后把她往屋里一送，自己举步出去了。
一直到她顺手把门带上，小姑娘都还看着她的方向，眼睛里有惊诧错愕，有惭愧羞恼，还有某种亮晶晶的光，脸颊则越发通红了。
0233：“人类有个词叫‘橘里橘气’听说过吗？”
程墨：“……啥？”
0233：“没事，你不用懂。”
程墨：“喂，主动卖关子又不给解释，不带三三你这样的！——怎么，要我嘤嘤一下，咱俩走个流程？”
话虽这么说，但没等在脑海里再次恶意撒娇打滚嘤嘤嘤地作弄系统，她的注意力便被面前又一个熟悉身影吸引走了。
“嚯，连长这保密工作不行啊，一个墙根都能俩人听。”笑着扬眉，她看向连长门口靠着走廊对面那面墙站着的女排长。
对方则无意接她的玩笑话，依旧直捣黄龙：“我们排算上我有六个人准备参加这次选拔，加上你七个。我也制定了一份特训计划——比男兵他们那边的量大严酷，但也比他们的强。”
“一排二排那几个死直男癌，每次我们女兵考核标准比他们低点都被他们嘚啵女的就是女的。特么考核标准是上面定的，又不是我们定。——特战选拔不分男女，标准都一样。之前几次没有女兵名额就算了，这次老子倒要让他们看看，女的怎么了？！有的女的就特么比男的强。”
“怎样，来吗？”她含着一种强势而英武的笑向程墨伸出手，“你们领导那边我去说，给你搞定。”
程墨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拍向她伸出的手，啪地一声，继而用力握住，四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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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程墨连队所在的团部里，她素未谋面的团长放下手里的电话，笑着摇摇头，又重新提起听筒拨了个号。
“喂，老贺啊，老魏呢？找他。”
“哦，带队魔鬼周去了啊……”
“没事没事，那等他回来你替我转告他吧，他这个宝贝姑娘我可是替他照顾不了了哈。我这好心好意地说给她内定一个进修名额吧，人家不要，理还特别正。轴着呢，说话那口气，巨特么像她爸。”
“……是是是，我自作主张，老魏那个脾气指定不能同意我给他姑娘搞优待。嗐，我这不也是为孩子好么。”
“哎，他们家宝贝儿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参加你们的选拔，大张旗鼓的。这我可没法拦着。”
“所以你可记着跟老魏说一声，看他怎么想。要是实在舍不得让孩子受你们那个洋罪，是到时候卡一卡，找个茬把她刷了，还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