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醒来那日,苏家院子又是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的问,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
时间长了,大家都认为这个孩子惊吓过度,得了失语症,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问了。
因为不爱说话,葛禹常在背后叫他,小哑巴。
兰亭的五月十五是一个重要的节日——祀神节,
那日,也是兰亭一年中最为热闹的节日,所谓祀神就是将春日间收割的米粮,挑出最好的一旦,献给守护兰亭,供他们丰衣足食的神。
然后,在由一些名声及其威望的氏族老者,用龟甲壳卜算,算出今年哪一户人家,为神献出自家最好的牛羊。
这样的形式被成为“祭神。”
每年都会由大祭司算出今年的祀神童,今年这个重担刚好落在葛禹身上,
这日葛禹一大早就拍响了苏家院子的大门,若不是公鸡打了鸣,苏锦定然会狠狠的揍一顿这胖小子。
苏锦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兰亭的幸运儿,不去好好准备祀神仪式,你来扰我清梦干嘛。”
葛禹满脸疲惫,一看就是没怎么好好休息他道:“我有点害怕。”
苏锦又打了个哈欠,继续道:“当日祭八方神,跳悦神舞,你只要守着正四方大帝,保兰亭平安即可,又不是什么大事。”
五月十五寅时,天还未亮,街上就开始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苏家院子内,同样也是叮当作响,穿着金甲和银甲的侍卫来回进出,身上的玄铁片叮叮当当的来回作响。扰的昨夜熬夜看话本的人睡不安生。
苏锦将埋在被子里的头探出来,郁闷的砸着被子的边角,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重叹声。终于还是从床上起身,走到院落。
“姑娘,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兰芝守在门前,看着苏锦哈欠连连。
“这进进出出的甲卫和空中的琉璃花吵得人睡不安生。”苏锦埋怨道。
兰芝抬头看着天空接连不断的烟花,一声一声的感叹这琉璃石的美丽。
苏锦看着眼前的美景,她说道 “若是琉璃石之是普通的烟花就更好了。”
透过五彩斑斓的夜色,苏锦看到,不远处的凉亭中有一个人影,
看身型,像是十三的背影。苏锦想悄步去他身后,结果被十三抓了个正着。
两眼相望,她借着天空中星星点点的微光看清了十三的那双眼睛,那是她见过的最亮的眼睛,如黑夜中永远挂在天空中,那最亮那颗星星一样。
十三问:“你怎么不睡了?”
苏锦撇过头:“你呢?你怎不睡。”
十三看着漫天的烟火:“睡不着。”
花车是从卯时出发,此时,城口山的方向,响起了号角声,苏锦拉着十三朝院外跑去。
“既然都是睡不着的人,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那是一座连绵不断的山,山与门外城口山相连,站在山的最高处,可以一览整个兰亭,
祀神的花车,要从城口山开进城,然后走过兰亭路,路过兰亭苑,最后到达兰亭祀神庙。
苏锦紧紧拽着身后的男孩:“十三,今日人多,记得跟紧我。”
等跑到城口山时,正好看见了葛禹端着正四方神的神像,
苏锦喘着大口粗气:“还好赶上了。”
葛禹看到人群中看到十三和被人群挤在角处的苏锦,心中原本惶恐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花车的马蹄声“踏踏踏”的响,发出了整齐有序的声音。花车走到一半路过兰亭苑的时候,不知是哪里来的火铳声惊吓到了马儿。
在花车游行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是流匪”众人像急了老鼠见到猫似的四处逃窜。
将原本整齐有序的花车队伍,挤攘的乱作一团,葛禹乘坐的花车因为马腿的受伤,车身已产生了倾斜,那比成年人还高还重的铁香炉眼看着就要砸在葛禹身上。
苏锦顾不得危险,只身爬到花车上,将吓得呆愣的葛禹拉到一边
“你是死了吗?这么大的东西要摔你身上你看到不知道躲一下吗?”
葛禹被苏锦一吼也吓得回过了神哇哇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到了葛禹身上都是个屁。
“大哥,吓死我,我还以为今日就交代在这里”
“行了,别哭了,你快先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苏锦将随身带着绣有“锦”的玉佩塞给十三
“你脚程比我快,你帮我去苏家通知我爹娘,有流匪作乱。”
金甲卫到的时候,兰亭街上除了被火铳打死的路人,还有拥挤后踩踏的伤者,以及周围被琉璃石炸的碎裂的房屋。
原本繁华的兰亭如今却是狼藉一片。
流匪攻入兰亭下,许多趁机闯入房屋,烧杀抢掠,香巧儿找到苏锦的时候,她正在杂乱的街道找着十三。
香巧儿将苏锦拉上马:“小锦,快走。这些人训练有素,应该不是普通的流匪。我现在必须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苏锦问:“十三呢?回府了吗?”
“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让他拿着我的玉佩,去找我爹娘了。”
“你莫着急,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去找十三。”
这时,一声熟悉的哭声传来,苏锦回头一看,那被流匪逼到角落里的中年女子怀里抱着的正是前些日子和苏锦打家的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