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回答,洛清崖忍不住蹙起了眉:在江湖沉浮的那几年,连舒钰受过太多伤,那些伤早就掏空了他身体的根基,即便没有连心蛊的毒,他恐怕也难以长寿。
这些事情,洛清崖早就知道,不过他一直以为,连舒钰纵然难有七八十岁的寿命。但只要小心将养,也能平安活到五六十岁。而连舒钰如今不过三十几岁,身体竟已然出现了难以支撑的征兆。
洛清崖没有说话,连舒钰知道他的担心,他转头看向洛清崖,安抚道:“也许是这段日子没休息好,所以比往日显得疲惫些,不用太过担心。”
所谓久病成医,这十几年来,不仅连舒钰对医理有了一定的了解,照顾他的洛清崖也早掌握了一些医术。
洛清崖知道连舒钰是在安慰他,但事已至此,揭破连舒钰的话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反而会让他更担心。
洛清崖慢慢拔出连舒钰背上的银针,对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棠影性子稳重,没想好的事情不会轻易开口,她虽今日才对你说出心意,但她对你的心思,应不是这一两日才有的。你若对她……”
连舒钰打断道:“她是我们养大的,我只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
“你今日对棠影说,你不是可以被世俗所拘束的人。但你自幼在自在山庄长大,被正道名派的道德礼法影响的太久,不可能不受世俗人伦所约束。”洛清崖叹气道:“你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能对她动心,因为这与那些刻进你骨子里的礼法道德不容。”
连舒钰反驳道:“并非如此……”
洛清崖打断道:“阿钰,你无需与我争论此事。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这般了解你,连你自己都不能。”
他将银针收好,道:“阿钰,有一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但今天却是不得不说了。”
他语气有些郑重,连舒钰起身穿起中衣,靠在床头问道:“何事?”
洛清崖道:“你此前曾对我说过,棠影自几年前跌入湖中大病一场后,性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问我这样是否有些奇怪,我当时告诉你,孩童性情不定,在遭遇变故后性情大变,这也是有可能的。”
连舒钰道:“这说法并无问题。”
“这是我随口编来的。”洛清崖道:“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洛清崖再不欺瞒,将白棠影的身世真相如实对连舒钰说了。
洛清崖在说话的时候,已取了颗宁心静气的丹药放在手中,只待连舒钰出现情绪波动太大的情况,他便将这丹药及时喂给他。
但连舒钰听完这些,表情竟没有太大波动,他沉默片刻,道:“仔细想的话,棠影的言谈举止,确实和她的年纪不符。”
洛清崖见他平静的接受此事,不禁松了一口气:“你觉得自己养大了棠影,但只是陪着她长大而已。她虽顶着一张孩童的脸,但实际年纪却不必你我小太多。所以,你大可不必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
洛清崖说了这么多,真正的目的原来在这里。
连舒钰犹豫片刻,道:“棠影的心意,我不能回应。”
洛清崖猜测:“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才有所顾忌?”
连舒钰没有说话,洛清崖叹了一口气:“阿钰,你这一生过的太苦了,棠影的遭遇,也算得上坎坷不平。若你们能……”
针灸的效用已经显现,连舒钰的脸上有了血色:“此事不必再说了,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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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棠影表白被拒的第二日,洛清崖等连舒钰喝药休息后,提出让白棠影陪他钓鱼。
白棠影还在为昨天的事难过,她无精打采的陪洛清崖走到湖边坐下,连鱼饵也不挂,就将空勾甩进了湖中:“大师父,你不喜欢钓鱼的,今天怎么有了兴致?”
洛清崖也懒得挂鱼饵,他如白棠影那般,将空勾抛入湖中,装作不经意道:“你对你小师父……”
“什么事都没有。”白棠影心虚的打断他:“我昨天只是在于小师父说诗词的事。”
洛清崖轻晃鱼竿,细细的鱼钩慢慢沉了下去,他看着泛起涟漪的湖面,道:“棠影,你想不想听你小师父的事情?”
虽然心意被拒绝,但相思之意仍蓄满心海,听洛清崖主动提及连舒钰的事,白棠影想也不想的说:“想听,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