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影猜测道:“小师父想尽快学好刀法,以免进步太慢被你赶出十二楼。他想快些进步,少不了会主动接近你讨好你,向你请教刀法的事情,是不是?”
洛清崖没回答这个问题:“四年后的中秋夜,他与第七峰的余争暮里应外合攻破了十二楼,我提出与他单打独斗比试一场,他趁我不备,对我用了迷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不可能,小师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白棠影下意识的反驳,但洛清崖不仅不因她无礼的态度而生气,反而因为她无条件维护连舒钰,而露出了欣慰地笑意。
白棠影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见自己反驳了洛清崖,洛清崖不怒反笑,不由觉得有些诡异。她略带讨好的说:“我不打断大师父了,大师父你继续说。”
洛清崖接着说:“后来就是我此前同你说过的,中原武林的乌合之众闯入十二楼,将楼里的人杀了个干净。我伤好之后去自在山庄找你小师父报仇……”
白棠影又忍不住打断:“大师父说你不在意十二楼,也不在意楼中弟子,为何还会找小师父报仇。”
“自是要报仇的。”洛清崖说:“他若能光明正大的与我打一场,我即便是死在他刀下,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他不该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算计我。”
白棠影无语:“大师父,你这不叫报仇,该叫做出气吧。”
“随你怎么说。”洛清崖叹了一口气:“阿钰以为我是去报仇的,竟提前遣散了山庄里的弟子奴仆,还用火药设了局。”
“大师父之前说过,那火药的用量极大,将整个山庄都炸成了平地。那你与小师父是怎么逃出来的?”
洛清崖说:“他在设局之前,不知推算了多少遍,那些火药的用量虽然大,但却留有火力较弱的阵眼,那阵眼之下挖有密道。他在引燃火药之后,扯着我跳入了那处密道中。多亏了那处密道,我们才不至于被炸成飞灰。”
“原来是这样。” 白棠影趁机问起另一件事:“小师父的旧疾,是在围攻十二楼时留下的,还是在火药爆炸时受伤引起的?”
洛清崖的语气有些失落:“在他引爆火药前,我们打了一场。我没料到,他在中原门派围攻十二楼时,曾受了许多伤,比我的比斗中他体力不济,被我刺伤了。”
白棠影想到了连舒钰后心处的疤,猜测道:“你刺伤了小师父的……心脏?”
洛清崖没有否认,他看着白棠影,眼神是难得的温柔:“自在山庄建庄百年,中原人那套道德礼法早就被他们吸收透彻。你小师父在自在山庄长大,自然会深受那套道德礼法的影响,他有时候……”
洛清崖斟酌道:“他有时候,并不如你看到的那般洒脱。”
白棠影处处维护自己的喜欢的人:“小师父哪里不洒脱了?他若不洒脱,怎么会放过你这个十二楼的副楼主,还愿意与你在这里隐居?十二楼与他可是有灭门血仇的!”
洛清崖犹豫片刻,说:“我与你小师父比斗的时候,他虽然身上有伤,但我在中原门派围攻十二楼时,也受了不少伤。他若拼力一搏,我不但伤不了他,还可能被他斩于刀下。当时那一刀……”
洛清崖叹了一口气:“我见长刀就要刺中他的胸膛,就立刻错开了刀锋,若不是他……那一招也只能划破他手臂而已。”
白棠影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小师父当时主动迎上你的刀锋,所以心脏处才受了致命一刀。小师父为什么这么做?”
洛清崖说:“这么多年,我们虽从未聊起那件旧事,但我知道,他那样做,是想以命赎罪。”
“向谁赎罪?”白棠影猜测道:“向被十二楼灭门的山庄故人赎罪,还是向你?”
洛清崖看向身后的药田,药田中没有连舒钰的身影,只有龙胆草随风摇摆。连舒钰休息的那间木屋房门紧闭,他应该还在休息。
洛清崖收回目光,道:“灭门的决定虽不是我做出的,但那些杀手却大都得过我的指点。所以论及因缘的话,我与自在山庄的灭门之祸脱不了干系。他本该杀了我,却在迷晕我之后,将我藏进了十二楼的密室中……”
白棠影的思路有些连不上了:“小师父既将你藏在密室中,你后来怎么又受了伤,还被第七峰的小徒弟所救呢?”
洛清崖耐心说:“那帮乌合之众闯入十二楼后,见人就杀见物就毁。他们误触了机关,我那时药效过了一些,就从密室走了出来。你小师父在送我进密室前,给我换上了中原门派的衣服,但楼中弟子认出了我,他们喊我救命的时候被中原武林的人听到。中原武林的人听出我是十二楼的人,就冲上来围攻我,我重伤之下跌入十二楼的暗河,第七峰那个不知真相的小弟子遇到了我,他把我当成中原同道救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疑惑已解开,白棠影将话题扳了回来:“若按大师父所说,自在山庄毁在你的弟子手中,小师父合该恨你。但你们有四年的师徒之情和朋友之谊,他不忍取你性命,所以对山庄故人有愧在心。”
洛清崖默认了她的说法。
白棠影继续道:“他不取你性命,便是对山庄故人有愧,可他暗算你,却又辜负了你们这种亦师亦友的情谊。小师父他……他左右为难,所以才会让你刺了他那一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