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影睁开眼睛,在凤弦阁身上打量一遍,很快就发现了他右边小腿上的伤,凤弦阁衣发尽湿,伤口处的血水已在他的衣服上洇开了一大片。
她的神情太过慌张,凤弦阁安抚道:“没伤到骨头,棠影不要害怕。”
束着白棠影手脚的麻绳绑的太紧,凤弦阁解了几次都没能解开,他抽出腰间软剑,对白棠影道:“棠影,你小心别动,我要割开你手脚上的绳子。”
绳子割开,白棠影忙伸手去扶凤弦阁,但她的手被绑的太久,因血流不畅而有些麻木无力,凤弦阁在她身边坐下,隔着衣袖轻按她疏通血脉的穴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 白棠影的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你伤的很重。”
凤弦阁没放开她,他继续给白棠影舒筋活血:“腿上中了一箭,但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你不要担心。”
露在外边的箭杆上挂着血和泥水,白棠影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到想流泪:“我帮你把箭拔出来。”
凤弦阁的声音温和又平静,仿佛小腿被长箭戳了个洞的人不是他:“断箭拔出来后会难以止血,等出去再拔箭吧。”
确定白棠影的双臂血脉已恢复流畅的状态,凤弦阁放开她的胳膊,然后靠着石壁休息。洞内太过安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凤弦阁问道:“棠影,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白棠影道:“我在客栈洗浴后,本打算让人带走浴桶,但走到门口时忽然觉得头晕,我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封口的木桶中,有人抬着木桶向前走,我想撕下衣服丢出去,好给自在山庄的人留下记号,但那木桶封的很严,我虽然撕下衣服,但没法丢出去。”
凤弦阁说:“多亏你丢下的那片碎布,我们才能顺利找到此处。”
原来自己的自救行为真的起到了作用,白棠影道:“后来他们把木桶放了下来,木桶磕在石头上,桶盖有些松动,我把衣服碎片从桶盖的缝隙中塞了出去。那时天色很黑,他们没看到我的动作,以为我一直晕着,他们将桶盖盖好后,就抬起木桶继续赶路。又走了一段路,我听到了入水的声音和石头被搬开的声音,等我被放出木桶时,已经到了这个溶洞中,他们绑了我的手脚,又蒙上我的眼睛,然后才点燃了火把。从始至终,我都没看到他们的样子。”
凤弦阁道:“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话。”
“有。”白棠影脱口而出一个有字,但说完又有些后悔了。
凤弦阁问她:“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在被绑到此处后,那两人曾问了白棠影两个问题,一个是《养蛊小记》在哪里,另一个是离垣在哪里。
白棠影从未见过离垣,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并不了解,她只知道,离垣在十年前将她托付给连舒钰和洛清崖后就去世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主动过问离垣的事情,也不曾听说过什么《养蛊小记》。
白棠影离谷之前,连舒钰和洛清崖曾嘱咐过她,让她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山谷中的事情,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世。
白棠影心中明白,就算将这两件事如实以告,这两人也未必会信。
更何况,如果她把那两人要的答案说出来,那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两人会不会撕票?就算他们不撕票,会不会怀疑她给出的答案是假的?如果自己说离垣已死,是不是间接说明,自己和离垣有关系,那些人会不会根据这层关系抽丝剥茧,猜到连舒钰和洛清崖未死?
白棠影心中闪过各种担忧,稍作权衡就知道了该如何回答,她做出害怕至极的样子,颤抖着对绑架她的人说:“我没听说过《养蛊小记》,也不知道离垣是谁。”
那两人用各种手段恐吓她,但她主意已定,就只是尖叫着说不知道。
那两人威胁她,说他们隔一天会来再问她一次,若她不如实回答,他们就让她饿死在这溶洞中。
那两人离开后,白棠影待在黑暗静寂的溶洞中,心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她脑中闪过的,不止有连舒钰和洛清崖的脸,还有凤弦阁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温柔面孔。
原来不知不觉间,凤弦阁已成了除两位师父外,最让她依赖和信任的人。但纵然如此,在凤弦阁问道和两位师父相关的事情时,她还是谨慎的戒备起来。
想到要欺瞒几次三番救自己的人,白棠影有些心虚,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凤弦阁的眼睛。
凤弦阁猜测道:“他们问了你自在山庄的事情?”
白棠影顺着凤弦阁的猜测点了点头。
因为她一直垂眸躲避凤弦阁的眼神,所以她不曾看到,在她点头的那一刻,凤弦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